李清晏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要手擦去熹和公主的眼泪。熹和公主却没有将他的手拿开,而是将自己的手又敷在了李清晏那只手上。
自古美人泪,从来英雄殇。李清晏清晰的感受着一滴一滴沉重的球形泪滴在自己的手心不断破碎而后又重聚,最终汇聚成小溪,汇聚成江河,汇聚成滔天巨浪,一波又一波无情而又坚决的冲击着自己内心那并不坚固的堤坝。
在此刻李清晏清醒的意识到,或许自己之前对她的迷恋只是来源于她的脸,她的气度,她的神秘。可此时自己内心中升腾起一股无法遏抑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承诺,是呐喊,更是一种成长与成全。
渐渐地,风停了,雨止了。熹和公主颤抖的双手也渐渐的恢复平静,松开了李清晏那只敷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李清晏情不自禁地擦了擦熹和公主尚悬在眼角的泪珠。
一向性情坚强的熹和公主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在一个仅仅见了两面的小少年面前真情流露,或许真的是淮川公子的事压在心里太久,无人倾诉以至于今日的失控。
理智渐渐回归,熹和公主语气略显低沉地说:“是本宫失态了,让世子见笑了。”
李清晏收回自己的手,认真地感受着手指上流逝的余温,诚恳地看着熹和公主说:“今日是清晏不请自来,唐突公主姐姐了。清晏自那日便觉与公主姐姐一见如故,视公主姐姐为知己,就想方设法与公主姐姐见上一面。谁知今日与公主姐姐相见,本想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竟戳中公主姐姐伤心之事。实在是清晏的不是。”说着向熹和公主深深作揖,垂下的眼睑掩下深深的涩意。
哪怕你心中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心生爱慕牵肠挂肚,我依然希望能在你心里有一个小小的位置,哪怕那个位置只是盛放一个知己,朋友,甚至仅仅是一个路过的少年。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歉意的举动,熹和公主心头产生一丝愧意。“世子……世子无须自责,是楚盈失礼在先,失仪在后,让世子见笑。”
“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我虽是燕人,可是也与公主一见如故。清晏视公主为长姐,为知己,也请公主不要将清晏只是当做燕国世子。清晏此来大楚不为出使楚国,不过是游历至此。”说着,李清晏莞尔一笑:“盛安女儿好颜色,清晏亦不愿辜负如此韶光美景。所以清晏会在此停留一段时间,还请公主多多照拂。”
“世子……清晏还真是风流少年。”熹和公主一扫之前阴霾,含笑地说:“真没想到盛安城最终能让世子流连不返的竟不是盛安城的千年底蕴。”
“年年岁岁花相似,历史又何尝不是。”说着,李清晏轻轻地依靠在梳妆台上,颇有些感慨地说:“所谓底蕴,不过是先人留下的痕迹。既然先人已逝,后人又何必执念于此,不如用心在当下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说不定千千万万年以后我们留下的印记更清晰也未尝不可说。”明知那份思慕结果并不明朗,为什么就不能放下那份执着,去寻觅,去接纳另一种可能呢?
熹和公主点点头说:“清晏果然是看得通透。倒是楚盈狭隘了。你若是我大楚之人,楚盈定当将你举荐给父王。”
李清晏笑笑说:“我以为公主会直接让我做门客或是驸马。不过清晏宿来不喜朝堂的拘束,清晏更加向往渔舟唱晚的闲适,雁阵惊寒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