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漠眉头紧锁着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看着鼻青脸肿的父亲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从前。

在母亲还没有查到胃癌晚期之前，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家里从来不缺笑声。

母亲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之后就走了，她和父亲都希望母亲能再活个两三年，即使医药费高昂，但如果能活下去，过得再艰苦，一家三口能够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她曾不止一次的看到父亲在卧室里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边抽边哭着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蠢货，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你都看出来她的身体出问题了，你这个王八蛋！”

她没有去阻止他或安慰他，只是靠在墙上无声的流眼泪。

母亲走后，父亲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像个行尸走肉，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后来许漠去了其他城市生活，她无法待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她把父亲交给了其他亲人照顾，带着悲痛和内疚离开了。

在离开了一年之后的某天晚上，她接到了一通来自小姨的电话，父亲出事了，赌博欠债被人给打成重伤，她挂了电话后马上订了一张回老家的机票，一下飞机又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去。

当她看到父亲肿成猪头的脸时，心瞬间痛到无法呼吸，父亲的头发白了一大半，以前健壮的身子现在瘦得像竹竿似的。

“你爸爸欠了别人几十万，我们都不敢跟你说怕你担心，你可不要生气啊。”

小姨哽咽着对我说。

许漠摇摇头，用手擦掉眼泪说：“是我的错，我只顾着自己，却没想过最难过的是爸爸。”

“你现在回来了就多陪陪他，千万不要去责怪他啊，你爸爸他……”小姨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一直擦着止不住的眼泪。

“你爸爸他有多爱你妈妈，大家都知道的。”小姨艰难的说出这些话。

“我知道，对不起小姨，都是我不好，让你们为我爸爸操碎了心。”

许漠哽咽着说。

许漠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里尽心尽力的照顾父亲，也是那个时候，她和其他亲人让父亲戒掉了赌博，她知道父亲赌博是因为心是空的，他需要一个发泄口，他需要转移注意力，只是她没想到，父亲会选择了赌博，想到这里，许漠就会想起母亲，母亲不会原谅她的，对吧？

父亲转身时，床发出的吱呀声把许漠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次回来还是同样的原因，赌博欠债不还被打，好不容易还了十几万，又加了几万块的债，许漠觉得好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

打开手机，是林凡发来的。

“你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许漠看到是林凡发来的，她疲惫的心有那么一丝暖流划过。

“我没事，你还没睡吗？”

“我快了，你不也还没睡觉。”

“我过会儿也睡了，你快睡吧。”

“好，晚安。”

“晚安。”

她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变黑她还一直看着。

她其实很想再跟她聊聊天的，但是这种沉重的事情她是不会跟她分享的，她只想跟她分享开心的事情。

她脑海里浮现出林凡肉嘟嘟的样子，笑起来眼睛只有一条缝，但她觉得很可爱。

她放下手机，起身往盥洗室走去，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她太累了。

一夜无梦。

许漠醒来时已快到中午了，当她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时，立马下床往父亲的房间跑去，不在。她快步走向客厅，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松了口气。

“你以为我要跑哪去？”

“谁知道呢。”

许漠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你现在可以开大声了。”

父亲听了拿起遥控器按下音量键。

“你擦药了吗？。”

“擦了，早上你奶奶和你小姨过来了，桌子上还有她们炒的菜呢。”

“她们来了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呢？”

“她们不让。”

许漠无奈的看了父亲一眼。

两人都没在说话，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客厅里响着。

“爸爸又连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