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街上新建的电影院开业了，首映日播放国外电影《白热》。

当影厅内大荧幕亮起时，数百名坐在座位上或挤着站在过道上的观众们齐声欢呼起来，叫喊声几乎冲破巨大的穹顶天花板。

O先生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面色凝重。

有人推开影厅前面大荧幕旁的门走了进来，挡住了大荧幕下面的部分，影厅内的观众们发出一阵嘘声。那人急忙加快速度小跑着到O先生旁边坐了下来，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O先生不用看都知道他是大B。

“有人跟踪你吗？”O先生抬头看着大荧幕，呼吸急促地问道，“有人——想杀你吗？”

“暂时没有，”大B戴上金丝眼镜看向O先生说，“至少我还没有发现。”

“他们不会给我们发现的机会。”O先生像是自嘲似的晃了晃头扑哧笑了一声。

大B耸了耸肩，和O先生一起看完了整部电影。

电影结束后，整个影厅里爆发起轰动的掌声，持续了十几分钟。人们对着大荧幕拼命地鼓掌，仿佛大荧幕能听到似的。O先生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大B跟在O先生后面一起走了出去。他们听到影厅里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再放一遍，再放一遍”。

“它比所有非法生意都更赚钱，”上厕所时，大B对O先生感叹道，“而且它的内容就是我们平常的生活，只要我们把黑色之城日常的事件用摄影机录制下来再排列一遍就好了。还有比这更简单、回报率更高的工作吗？”

“电影是一门复杂而且发展速度很快的艺术。两三年前大荧幕上的人还不能说话，现在已经可以发表演讲了。”O先生说，“它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

“它毕竟只是平面的影像，没有实体。”大B说，“应该不会比经营赌场更复杂吧？”

“不，”O先生笑着说，“拍电影比创造一个世界还要难。”

两人上完厕所、洗完手以后，立即回到影厅内。大荧幕已经黑了下去，但是绝大多数观众仍在热烈地欢呼着，没有亮灯的影厅里混沌一片，喧嚣产生的噪声大得令人难以忍受。

O先生与大B站在墙边的阴影里，周围十米内没有人。

“这里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了。”O先生靠近大B低声说道，“我怀疑我的电话线和办公室都已经被帝国的人监听了。你说呢？”

“有可能。”大B说，“不然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知道总警司的位置。”

“你认识那个杀害了总警司的女人吗？”O先生问道。影厅内吵闹的声音完全压过了他的声音，喊叫声几乎大得炸开天花板。

“嗯？...”大B一脸蒙地转头看向O先生，只能隐约看到O先生胖大的脸的轮廓，“我没太听清楚...”

“你认识她吗？”O先生说，“那个卑鄙无耻的凶手——那个女人？”

大B用力地点了点头。“三个月前在黑色之城东部清理废墟的时候见过一面。”大B提高声音对O先生说道，“她开着一辆紫红色小轿车，穿着一件紫红色风衣，声称自己是外国顾问的秘书。她把老D的照片拿给我看。”

“她想杀死老D？”O先生问道。

“有可能，”大B说，“也许那时她是受人所托来保护我的，因为老D那时候正准备杀我。”

O先生皱了下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前因后果。警卫从影厅后方的正门进来，挥着警棍将影厅里的人向外赶，影厅里的喧闹声逐渐弱了下去。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得把那个女人杀了。”O先生整理了一下领带，看向大B。

“可是...我们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大B无奈地说，“警察系统已经因为总警司的死而全面瘫痪了，没有人能把那些警员重新组织起来。我们到哪儿去找她、派谁去杀她？”

O先生一动不动地看着大B。“你知道我们该找谁。”他简单地说。

大B沉默地望着O先生，眼中带着忧虑。O先生转身沿台阶向上，随人群一起从影厅后方的大门挤了出去，肥胖的身体在人群中很显眼。

大B在阴影中站了片刻，从大荧幕下方旁边的侧门走了出去。

下午，大B乘坐直升机降落在阿尔法先生的私人游轮甲板上，阿尔法先生穿着游泳裤踩着拖鞋出来迎接。机舱门打开后，大B拎着一个很沉重的箱子从直升机舷梯上走下来，小心翼翼地将箱子递到了阿尔法先生手里。

阿尔法先生将箱子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打开了箱盖。里面是一整箱金块。

“您应该已经听说了码头上发生的事件了吧？”大B对阿尔法先生说，“我们希望您能帮我们解决这件事情的源头。至于报酬，我们可以给您这箱黄金，再加上其它任何我们能弄到的、您想要的东西。”

阿尔法先生盯着箱子里的金块看了一会儿，把箱盖重新合上。

他一甩手，将箱子扔进了海里。

装满黄金的箱子在大海中央“咕嘟咕嘟”沉了下去。大B看着阿尔法先生，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日光。“您想要别的什么东西？”大B问道。

阿尔法先生没有说话，赤裸的上身被阳光晒得很红。他叉着腰。

“今天晚上我们准备在审判塔举办一场宴会。”大B沉默了一会儿说，“宴会上提供的服务将会是上次狂欢的十倍。您愿意来吗？”大B向阿尔法先生伸出右手。

阿尔法先生看着大B，咧嘴笑了起来。

“合作愉快。”阿尔法先生握住大B的手，满意地点了点头。大B不自然地笑了一声。

太阳光洒在宽阔的海面上，留下了短暂的慵懒的光芒。

晚上十点，审判塔二十二层一间豪华客房的房门被撞开了。身着西装的阿尔法先生搂着十多个赤身裸体的未成年女孩走进客房内，扑在了客房中央的大床上。

“你的脸怎么还是这个形状啊？”阿尔法先生拧着其中一个女孩的脸颊，微笑着说道。

那个女孩勉强地笑着。突然，她控制不住地呕吐出来，将一坨白色液体喷在阿尔法先生胸前的衣服上。

她颤抖着用手擦了擦嘴，不知所措地望着阿尔法先生。其他女孩惊恐地看着她。

“对不起，先生...”那个女孩哆哆嗦嗦地说，“我今天正好赶上...那个...日子...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没关系。”阿尔法先生笑了笑，“把你吐出来的重新再吃回去。”

那个女孩愣了几秒钟。阿尔法先生揪住那个女孩后脑勺的头发，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女孩吓得哭了起来。“‘吃回去’，”阿尔法先生冷静地说道，“这是一个简单的指令，你应该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你在想什么呢？”

女孩无法控制地抽泣着，她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哭声，却毫无作用。

“算了。”阿尔法先生拖着女孩的头发将女孩拽到地上，“把我的衣服拿去扔了吧。”

女孩跪在地上，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阿尔法先生。阿尔法先生将西服脱下来，叠好之后递给了女孩，女孩抱着西服站起来，走向洗手间。

当她走到洗手间门口时，阿尔法先生将床边的床头柜举过头顶，朝着她扔了过去。

一声巨响，女孩被砸倒在地，床头柜翻到一旁。其他的女孩尖叫起来。

阿尔法先生站起身来，面带微笑走到那个被砸倒的女孩身边。那个女孩脊骨被压断了，后背都是血，艰难地向前爬去，似乎想要爬到门外。

阿尔法先生用脚跟踩住她的手指，蹲了下来，扯着她的头发剧烈地晃了一下她的头。

“你在想什么呢？”他平静地问道。那个女孩挣扎着仰起脸来。

“你...你会遭报应的...”那个女孩声音稀微地说，“你会受到惩罚的...”

“哦，谁来惩罚我？”阿尔法先生看着女孩的脸问道，“帝国吗？”

他将女孩的头猛地按在地板上。女孩的额头被地板磕出血来。

一阵死寂。女孩眼睛半闭着，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阿尔法先生将耳朵贴到女孩嘴边。“小U...姐姐...”女孩嘴里发出这样几个音。

阿尔法先生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站起身来，朝着那个女孩的脸狠狠踢了一脚。

女孩嘴里飞出血来，渐渐合上了眼睛。

豪华客房宽大的落地窗外，审判塔顶音响中传出的歌声在审判塔与审判塔对面正在施工的高楼间回荡着。阿尔法先生转过身来，望向窗外，绕过大床朝着窗边缓缓走去。豪华客房里的其他女孩们坐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尔法先生走到落地窗前站定，凝视着对面黑洞洞的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