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因为熊扒皮和东洋人的一通搅合,齐宗元和金虎他们的乔迁宴吃了一塌糊涂。挺好一场酒席,让这几个犊子折腾了个稀碎。好在齐燮元还是顾大局的,打发人把打零碎的桌椅啥的收拾干净,又重新排摆了宴席。
酒席二次摆上以后,别人倒还可以,这李守备说啥也坐不下去了,无奈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席,返回了海龙。金虎等人看着他也是膈应,所以也没挽留。这回主桌上坐的就都是自家人了,但这酒喝的酒有点没滋味了。能有好半天谁都不说话,金虎和齐宗元喝着闷酒,齐燮元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前的油炸花生米。倒是镇山虎和大头、二牤子兴致比较高。虽然看着几个当头的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大声说笑,就小声在底下嘀嘀咕咕的,听内容应该是总结刚才动手的经验啥的,这几个是打开心了。
眼见着桌上氛围比较沉闷,齐燮元琢磨了一会说道:“二哥,宗元,你们对今天的事咋看?”
“咋看?闹心呗。打了人家一拳,也得防备人家一腿,看来以后不着消停了。”金虎说道。“二哥,我就不明白了,当时你为啥要动手呢?今天要一直是孟老大和大头他们,以后跟熊扒皮和山本见面还有转环的余地,但你是咱们大伙的头啊,你这一伸手,以后真就没啥后路了,东洋人可是财神爷啊!”齐宗元忍不住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身为行伍,守土卫国是咱们应尽的责任啊!”金虎说道。“我也知道守土卫国,但就咱们这个大清国,还守啥啊!”齐宗元说道。“那也不能跟东洋人扯到一起去!”金虎厉声说道!“把咱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呗,管他跟谁扯呢!”齐宗元说道。
眼见着俩人要红脸,齐燮元赶忙出言打起圆场说:“你俩都消停会,我觉着吧,你们说的都有理,东洋人不是玩意,但以咱们现在的实力,跟东洋人死磕好像还做不到,再加上熊扒皮和李守备那伙,咱们现在是腹背受敌,不得不防啊!至于发不发财那是后话,不把眼前的形势稳下来,咱们想发财也不容易。”“对了,我在营口、奉天搜罗了一些做南货的,估计最近可能要来,你们还是抓紧研究研究咋安置。再则,这次我还带来了能有二三百南边和中原一带过来的难民,你们也得加紧安排,男的可以安排跟着盖房修路啥的,女的洗衣服做饭啥的。”齐燮元接着说道。
“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吧,眼前一是房子啥的还不够,再就是跟海龙、通化的官道得赶紧修出来,等消停点了,还得往盛京、长春那边修,要不咱们这跟外界联系太费劲了!”金虎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毕竟跟齐宗元还是生死弟兄。“二哥这话说的对,下步啊,二哥你带人主要负责建房子、建集市、安排流民啥的,我接着整兵备战,再咋的也不能让熊扒皮他们趁火打劫啊!”齐宗元也把话往回拉了拉。“东洋人我看不住,熊扒皮还行,五道沟那边的防备交给我吧!”这时镇山虎也插言道。
“哎,这就对了,咱们得心往一处想啊,这回我还带回来200条枪,两门炮,四挺马克沁,30000发子弹,我还带回来点新式的响器,西洋人研究的,估计二哥你能认识。”齐燮元一边说一边让人拿上来两个黑乎乎的东西,铁头木头柄。金虎一看眼睛就一亮,“手榴弹啊?”金虎心中叹道。有了这些东西,东洋人和熊扒皮他们想动黑山头可没那么容易了。
行营搬完家之后,齐燮元在这呆了半个来月,主要是担心金虎和齐宗元之前那点气头过不去,再就是帮着训练训练新招募来的新军。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齐宗元手底下的队伍从之前的三十多人,增加到了240人,被分成了两个百人队,丁勇和白良分别任队长,原来的手枪队,也被齐宗元改成了手枪排,每人两只二十响。此外,他跟金虎和大头,后来还加上镇山虎,给这四十人的手枪队当了技击教头,天天训练功夫和枪法。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六七年过去了,在齐燮元的支持下,整个黑山头一带经过不断的发展建设,总算是初具规模,通化府也给批了“山城镇”的名称。齐宗元的行营,这时候里面训练有素的新军人数也达到了将近一千人。而山城镇附近经过了几年的来的休养生息,渐渐的也有了城镇的模样,在附近务农经商的人口也本着一万大关去了。这几年金虎是明显见老了,一脑袋的头发有一多半都是白的了。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有句老化叫人到七十古来稀,五十多岁就是老人了。恭贤的儿子都满地乱跑了,尚贤也长成了个貌貌堂堂的大小伙子。现在恭贤和尚贤哥几个也都成了父亲的左膀右臂,只是尚贤好像对习武防身之类的东西没啥兴趣,倒是跟一个南边来的老学究学了不少学问。后来还被齐燮元带到了锦州那边念了三年的新式学堂。齐宗元的变化也不小,沉稳老练了不少,还留起了胡子,两年前,经镇山虎介绍,取了一个财主家的女儿,姓姜,姜氏夫人也是争气,给齐宗元两胎生了俩儿子加一个姑娘,有一对是龙凤胎。
这几年附近的势力变化倒是不大,镇山虎前几天刚过完六十六大寿,红光满面很是硬朗。头年夏天的时候,把山寨交给了刘顺子,报号“路路通”,自己则在山城镇建了套宅子,平时没事开馆收徒教把式,过起了颐养天年的日子。刘顺子倒也能审时度势,接手后就把山寨翻建了一下,改成了行营,帮着齐宗元屯兵训练,他自己则在军中任职,其余的喽啰,有想从良务农的,就在山城镇附近整几亩地,不想种地的也跟着刘顺子参军了,这也算脱去了贼皮。
头年冬天的时候,刘白毛因为年纪太大,一场感冒去了西天,熊扒皮自觉心眼子不够,索性把山本请到了山上,当上了军师兼二当家的,这日本胡子也算是关东匪界独一份了。这山本信雄索性把自己那几百个垦荒队员也都整到山上,现在的五道沟,熊扒皮也就是个傀儡。这鬼子心狠手辣还又毒又损,五道沟、柳河一带让他霍霍够呛,但势力太大,官府无能,谁拿他也没办法。好在这老小子这些年真就没敢惹山城镇这边,齐宗元的拳头太硬,他是真不敢拔老虎胡子,倒也算是相安无事。但火药味却是越来越浓了。
这一年,也就是1908年冬,齐燮元回来了。他没先到行营,而是直接去了金虎家。他来金虎家从来也不客气,不待下人通报就闯进了内院,边走边喊着二哥二哥的。金虎听见他在院里大呼小叫的,赶忙迎了出来,一见齐燮元的模样,金虎傻了。这齐燮元没穿军装,而是一身的孝服。金虎就纳闷了,这老齐家上一辈早没人了,他这是给谁戴孝呢?“你这唱的哪出啊?”金虎问道。“皇上和西太后前后脚没了,新皇帝才三岁,要乱套啊!”“啊?”金虎也愣了。“进屋细说吧,我让人给宗元送信去了,一会他也来!”齐宗元急匆匆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