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殿之上,他仍旧敢口出狂言,实属令人怒不可遏!
赢昭瞥了眼老者,他说话两次被打断,有些不悦开口道:“敢问仙师乃是何人?”
花甲老道拱手而立,神色傲然而鄙夷:“徐某不才,深受皇恩,特被陛下拜为大秦国师,兼应天奉常!”
徐福?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赢昭先是微怔。
而后,冰冷的目光,顿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杀意。
江湖妖人,祸害大秦!
正是此人,挑唆始皇帝追求那荒诞至极的寻仙之道,整日醉心长生之法,以至于使得始皇帝吞服大量铅汞等炼丹之材,这才重金属中毒而亡。
此人,简直该死啊!
“原来,是徐福徐仙师!”
赢昭冷笑开口,随后目光直视始皇帝:“陛下,儿臣纵死又有何妨,但临死之前尚有一言,可否让儿臣言尽!”
“说!”
始皇帝沉怒开口。
赢昭闻言,环视全场,深吸口气道:“诚然,陛下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北伐蛮夷,南征百越,修长城、建直道,使得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威振四海,必然名垂千古!”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先不说赢昭这番话立场如何,但是其言辞之华美,就已经让人无比震惊了。
就连出身稷下学宫的李斯,此刻都不由瞳孔一缩,彻底愣在原地。
嬴扶苏也嘴巴微微张大,不可思议地看向赢昭。
这……真的是自己那个不学无术,整日淫欲取乐的七弟能说出来的话?
而且,纵观这一通话,无一不是对陛下功绩的溢美之词。
你这么会说话,早干什么去了?
“继续说下去!”
始皇帝的脸色,终于是略显缓和。
赢昭心中叹了口气。
收兵铸十二金人,以免天下战乱!
征夫修万里长城,以防外族来犯!
这些都无可厚非,非要说那也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伟大功绩,历史上任何一个帝王,穷极一生哪怕完成一项,都足以名垂千古。
更遑论,车同文书同轨,统一度量衡,此三功更是无人能及!
但关键问题是……
赢昭摇头苦笑:“陛下岂不闻,为帝王者,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由。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矣。如此,纵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安民可与为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正所谓天下兴亡,皆系于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陛下!”
话音落下,在场者皆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在拍陛下马屁?
可转眼之间,又开始指责陛下的不是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听到这句话的始皇帝,目光闪烁不定,足足半晌才开口说道:“所以,你是在责怪寡人,没有体恤百姓?”
“荒谬!陛下登基以来,凡事所为皆为大秦,诸端忧虑皆因百姓!而公子区区黄口小儿,只晓得宣淫取乐,而今也敢指责陛下不察民意?”
徐福冷笑开口,“陛下,臣以为陛下功过千秋,乃万古不世之君,如陛下这般雄才伟略,唯有长生不老之药,方能使得陛下万寿无疆,大秦永世安康!”
徐福这番马屁,拍的可谓恰到好处。
赢昭闻言,目光冰冷,步步上前:“功过千秋,可罪在当下!北伐蛮夷,南征百越是不假,可代价却是八十万边关将士,此生不得归乡!建长城,修直道乃创世伟业,可征调民夫,苦不堪言。修阿方宫,筑始皇陵,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我大秦壮年男丁,十室九空,务农劳作竟都是妇孺老朽……”
赢昭每上前一步,眼中的杀意便浓郁一分。
“秦律严苛,使得我大秦全民皆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然治大国如烹小鲜,如今天下初定,本该休养生息,以慰百姓!待国泰民安,再作商议。可尔等身为陛下内臣,不谏言劝阻,整日只知道谗言媚语,阿谀奉承。”
片刻之后,赢昭来到了徐福面前,目光冰冷直视。
“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生死有命,天道循环!而你,却蛊惑陛下,迷信长生!”
唰——
赢昭忽然拔出腰间佩剑。
寒光闪烁之下,那徐福的人头,便倏然滚落在地。
“当真该死啊!”
赢昭抖了抖剑刃上的鲜血,语气森寒。
霎时间,大殿再度陷入死寂。
所有人脸上都满是惊骇之色,瞳孔震颤地看向了收剑而立的赢昭。
他……
竟然把国师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