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哪有你那么喝酒的，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啊。我不如你啊，林杏，真的赶不上你。”莫思凡不知为何，发出这样的感慨。说完，莫思凡把一瓶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开了一瓶酒。

“莫医生为什么这么说啊，你可比我强多了。”林杏也被莫思凡说得一头雾水。

“哈哈。”莫思凡自嘲式的笑了，“你真的说错了，技术上，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远远不如你。性格上，你比我温和多了，但是有人欺负你，你也不会容忍。医德上，我自己也知道我自己没什么医德。我真是失败啊。”说完，莫思凡又笑个不停，然后不时的往自己嘴里送酒，不一会儿，莫思凡已经喝了四瓶啤酒了。

“莫医生，你不能再喝了，明天还要上班。”林杏想去阻止莫思凡。

“不，有些话，不就着酒劲说，就没法说了。你就让我喝个痛快吧。”

林杏也不再阻止，而是去倾听莫思凡说的话。莫思凡跟林杏说了很多很多病例，大多都是没能成功救活的病例。说到激动时，莫思凡甚至会哭出来。

“我本来是想当一个好医生的，可是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导师出事了。导师用他最后的力量吧我送出国，我一心回国复仇，也没有仔细想自己的未来。我刚刚回国的时候，也是想当一个好医生的，可是人人排挤我，因为我不是海州医学院毕业的，我和急诊的大部分医生不是一个派别。后来，我发现，当医生挣得工资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最后的最后，我才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也不想啊。”说到这里的时候，莫思凡已经喝了十瓶啤酒了。

“我收红包，是因为不收红包，我真的活不下去啊。你家里有钱，你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人家的苦啊。”

“我家里已经不给我钱了，我很理解你的处境。其实我在患者的红包面前，也很犹豫，我在药品的回扣面前，也有所心动。”林杏说的，完全是实话。

莫思凡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林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莫思凡，林杏知道，是父亲的去世，让莫思凡最后的心理防线崩溃。莫思凡一直在喝，一直在喝，直到喝到自己急性酒精中毒。林杏叫了救护车把莫思凡送去医院。救护车送她们到了她们工作的医院的急诊科。值班医生看见她们两个，真的很惊讶，但是莫思凡的情况不容乐观，值班医生来不及多问，就去抢救了。

林杏并没有回宿舍，而是一直在抢救室外面等着。不少患者经过抢救室，闻到林杏身上的一身酒气，还不禁多看林杏几眼。林杏则只是坐在那里，嘴里嘟囔着：“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林杏就那样坐着，做了好长时间，一直到莫思凡的抢救结束。莫思凡被推出来，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多的事情了。看到莫思凡没有事情，林杏才放心的回宿舍。

如果变成莫思凡那个样子，是林杏的成长，那么林杏愿意接受这样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