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她和阳陵侯是一对远离世俗的小夫妻,倒不如说她是阳陵侯豢养在笼子中的一只金丝雀。
而今,金丝雀骤然清醒,想要摆脱笼子的桎梏,不过想要飞向的,却是更加坚固的牢笼。
看着暗沉无际的夜色,秦鸾嘴角绽出一抹危险弧度,轻嗤呢喃,“妾?穆林渊,你怎么敢的?”
……
沈倾走到院门拐角处,陆晏便将她拦腰抱起,而后一跃出了墙外。
天色虽晚,但两人也不急着回去,而是手牵手走在空无一人的偏僻街巷,享受这独属于两人的片刻安宁。
“陆晏,你知道十年前的秦尚书贪污案吗?”
虽然不知道沈倾为什么要问起秦家,不过陆晏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告诉她,“知道一些吧,那一年,越州一带暴雨不断,导致河水快速上涨,堤坝溃塌,徊河周边的十几座城池悉数被洪水淹没,百姓流离失所,伤亡惨重,而后又因为朝廷下发的赈灾粮久久不能到位,又致使饥荒泛滥,不少流民甚至易子而食,在那一场洪灾和饥荒中,有近三十万百姓殒命,哀鸿遍野,白骨遍地……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前任尚书秦鸣启。
因为早在灾难发生的一年前,钦天监便预知到了灾年将至,陛下重视异常,拨银五十万两,命尚书秦鸣启和工部侍郎亲至督促加固堤坝,然而因为两人将大部分银钱收进了自己腰包,采用低廉劣质的固堤材料加固堤坝,最后才导致那场洪灾的出现。
而后,洪灾泛滥,百姓无家可归,食不果腹,尚书秦鸣启又主动请缨,携现银三十万两粮草二十万石赈灾,可结果却是大部分的银子又进了他的腰包,最后使得百姓饿死无数。”
听完,沈倾微微思索,“那秦尚书所为又是如何被揭发的?”
“流民暴动,越州知府一纸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陛下手中,才使得陛下知晓了当地内情,而后又派姜国公携太子亲至灾区,才渐渐平息了这场暴乱。”
沈倾有些诧异,“太子?”
太子如今不过十九岁,十年前的话,他才只有九岁吧?
陆晏点点头,“对,太子虽年幼,但行事和决断却皆是人中翘楚,又是大楚储君,有他亲往,才愈能展示皇室对灾情的看重。”
这一点,沈倾倒是想到了。
不过沈倾还是有些疑虑,“秦尚书,当真是那般十恶不赦吗?”
贪污五十万两,也就意味着国库拨出的一多半银子都进了秦鸣启的腰包,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
陆晏知道沈倾是对当年一事产生了怀疑,“当年的秦家一案是由你爹爹和姜国公联手亲查的,证据确凿,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秦家库房和京郊庄子里都搜出了大额现银,徊河一带不少商户也都证实秦鸣启确实命人购置了大量劣质固堤材料,还有那些县令也都悉数招供秦鸣启确实接受了他们的贿赂,如此多的人证,想要作假怕是难如登天。”
沈倾点头,按照陆晏所说,确实算得上是证据确凿。
不过沈倾还是有一点疑惑,“明明加固堤坝时已经狠狠捞了一笔,秦鸣启为什么还要再次涉险赈灾呢?他贪污那么多银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