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大门紧闭,蔺栖意敲了敲门,一个仆从探出头来:“你是做什么的?”
蔺栖意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陈纭的夫人,他在这吗,我来寻他。”
“原来是陈夫人,快请进。”
“有劳了。”
蔺栖意跟着仆从到了齐柳的住处,仆从便离开了。
窗户开着一条缝,她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床上躺着个血肉模糊的人,想必就是齐柳。床边齐母抹着眼泪,齐父则严肃站立一旁,就是不见陈纭。
奇怪了,方才他同小厮说话时,他并未说陈纭不在,否则怎么会让她进来。
正存想间,她察觉身后多了一道呼吸,平稳舒缓,却步步紧逼。
身后枝头的雪被打落,飘飘洒洒吹了她一脖颈,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正欲回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没等她回答,又把大氅裹到了她身上。
此时此刻,她完全被圈在陈纭的怀里,眼神盯着他系带子的动作,这个动作无疑暧昧至极,她有些不自在。
陈纭顺手帮她理了理头发,拂去了发梢上的落雪。
蔺栖意故作镇静道:“我见你匆匆离开,以为出事了,就过来看看。”
陈纭把声音压得极地:“齐柳......可能挺不过来了。”
蔺栖意愕然,以前在江湖中打打杀杀,上午死几个,下午死几个,她都没什么感觉,但如今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颤了一瞬,一股酸涩干闯进鼻腔。
陈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太难过,身体要紧。”
蔺栖意浅笑。
“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陈纭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问:“你真的是蔺栖意吗?”
蔺栖意从容应答:“不然呢,还能是谁?”
说罢,她作势就要晕过去:“我头好晕......”
陈纭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拖着她不知进了哪个房间。
调整脉搏,对他们习武之人来说是小菜一碟。她装晕是学的话本里的情节,不过陈纭这个狗东西居然生生把她拖走了,就算他抱不动,难道不能背、不能抗吗?
由此可见,此人真是虚弱至极。
后半夜,下起了冰雹,打在窗户上砰砰直响,吵得她睡不着觉。
她翻了个身,竟摸到一个人。
陈纭也没睡着,轻声问道:“睡不着?”
她松了口气,放下拳头:“太吵了。”
陈纭道:“我听说你一直在府里将养,从没出过门吗?”
蔺栖意盘腿坐下,想了想决定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都被养在乡下的庄子上,小时候,我小娘一直在那陪着我。”
陈纭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
“但自从十岁开始,我娘就走了,只剩下鲈鱼和排骨陪着我。”蔺栖意苦笑,“那个时候我特别想吃肉,就给她们俩起了这样两个名字,现在想想,那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家宠妾灭妻,我跟我小娘在家嚣张蛮横,吃香的喝辣的吗?”
“......对不住。”
蔺栖意舒了口气:“都过去了,而且我先前也以为你是个暴虐无道的酷吏呢,咱俩扯平了。”
陈纭粲然一笑,掀开被子下床,一会儿后拿来两壶酒,递给蔺栖意一壶。
“暖暖身子,醉一醉,就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