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平离开后,姜生便在自家大院里面练拳,《天瀑拳》和《龙行腿》可以一起练,但气血消耗颇大,高强度的练武容易超出身体负担。
往往练一两个时辰,就需要歇一两个时辰,前几日练完,独自喝了两口英雄醉,觉得索然无味,便换成方妮熬制的补气血药汤了。
一连七天下来,内院里偶有拳鸣惊枝雀,几道亮莹莹的目光从角落里、窗户里探过来,窥见臂膀如丘、肌肉成峦,匆匆忙忙撇开视线。
轰——
身躯一拧,轰出右拳,爆发天垂瀑布般的轰鸣,三米外的枣树枝丫乱颤,仿佛有一层风拢过它的冠盖。
料想此拳打中人骨,顷刻间折断。
“《天瀑拳》入门,我这身躯也练到了筋虎境巅峰,”吐出一口浊气,姜生收回嘎吱作响的右臂,“堂中诸多小头目中,论身体素质我应该是能排前几位。”
虎啸堂初期以灭匪有功而管理四坊之地,那些头目多为江湖草莽出身,传言金老大本就是外地来的土匪头,也随江执事加入虎啸堂。
他们杀气固然重,但早年没有足够资源锤炼身躯,能够踏足筋虎境巅峰的也就寥寥几位。
自己的本事,已不愧为候选头目。
哒哒哒,洛安医素手抓着毛巾,听见拳风停了,低着头小步跑进来:“大人,小女给您擦汗。”
“嗯,擦背就行。”
点点头,姜生坐在亭里圆木凳上,任由柔软的毛巾从背上划过,带走三分热气。
练武肌肉酸痛,处于充血状态,摸不到背脊,妹妹在房间里学习,只得洛安医来忙活了。
“小兰跟王诗月相处得怎么样?”
“嗯......小兰小姐学刺绣学得很认真,心灵手巧,目不暇视,”洛安医抿着唇,红了脸,视线左右游动,声息稍有些迷离,“王诗月小姐也很耐心,手把手教的。”
自出生起,来伏虎坊前,从未看见过光着膀子的少年,便是在天青坊女学坊里学些奇巧淫技,也不见得如此羞涩,七天了还未完全适应。
曾经洛家不比这升明县刘家差,甚至从某些方面来看,犹有过之,下人都称她洛小姐,客人也敬称洛家千金。
即使一场大难洗净过往,一些复杂的情感依然留存至今,拱卫她那孤零零的心房。
都是为了活命,为了重振洛家,为了报仇,丫鬟就是该做这些事的......该做这些的......该的......
刚强压下心头驳杂的思绪,洛安医耸耸鼻尖,轻吸一口气,莫名的暖气滑进鼻腔,再也攥不住肆意蹦跶的心脏。
她紧抿着唇,视线游走在少年光影分明的肌肉轮廓线里,指腹稍有触及肌肤,触电般缩手指尖。
这肌肤很坚硬,宽大的背阔肌透着力量的美感,散发自己身上不曾有的诱人气味,这便是年少有成的武夫之躯吗?
擦汗不过几息时间,姜生问了一些关于小兰和王诗月的事,便穿上了衣服,莫名的,洛安医眸中闪过一丝丝遗憾之意,怅然若失。
“明日七月初,方妮去为大药铺收药草,我去一趟天青坊,你跟舒舒到小兰那领一千钱,休假半天。”
“谢姜大人。”
丫鬟为奴,没有月俸,从主人那里得来的钱都是恩赏,洛安医心中恬然知足。
历经家毁人亡的磨难,胸口早已没蕴含那股娇气,哪怕当初被拐进天青坊勾栏,到女学坊受些老女人的揉捏挑逗,也没强行憋着不吭声。
从富家千金到勾栏贱命,失去太多,但起码人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为爹娘报仇。
且卖到姜大人这来已半月,从未遭受什么打骂,对方也没夜里敲门,反倒是日复一日练拳。
两人之间最亲近的接触,就只是擦个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