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商会?”捡起桌上信封,刘武眯眼端详,眼皮微不可察跳了两下,“我听说金老大的勾栏、窑子里有不少失家之女从青州来,就是和宋氏商会有来往的牙人在流民里骗来卖的,专门赚不义之财。
以他们的财力和武力,想养两百多个青壮土匪确实容易,但这费力不讨好,没有本地势力的供给,也......”
瞳孔一怔,刘武抬眸与刘羽对上视线:“难道我们虎啸堂里有人暗中帮宋氏商会养匪?”
升明县城三大势力,升明药堂掌控药草经济命脉,永不衰退,背后还有县衙门的影子,不可能养匪。
港帮黄家那群家伙守着港口,活动范围也局限在水域、商运上,很难插手陆上的事。
也就虎啸堂权限范围足够广,四坊收税权加上不少山区的薪柴砍伐权,底蕴也强,每一个头目都掌控一类经济渠道,比如酒楼、勾栏、柴房、铁匠铺、赌场。
“养匪之事暴露出来,整个虎啸堂都得受到牵连,我们刘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刘羽语气无比郑重,“堂主心中也有所怀疑,才会亲自出马的。”
“可爹你刚才说,阿姜他们一点土匪的踪迹都没有看见,即使堂主前去搜山,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攥着手中信,刘武背脊着凉,“敌在暗,我们在明,土匪必然提前得知消息跑路了......”
“不,”摇了摇头,刘羽右手沉沉按在他肩头,目光如炬,“那家伙好端端的怎么会养匪,养匪不都是为了杀匪立功吗?
咱们虎啸堂一堂主两执事四大八小十二头目的格局固化太久了,他想往上爬,就得闹出一点动静。
我怀疑堂主亲自出马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土匪的耳朵里,他们今晚可能就要闹大。
否则养那么久,一点声音没喊出来,全跑了,不就白养了?”
“可如果这土匪真的要闹一波大的,又何必憋那么久,等到堂主快出手?”刘武不解,皱着眉,“堂主武功高强,手下入品武夫亦有数百,剿流民组成的土匪势力轻而易举。
除非那边存在可以杀死堂主的手段,可这怎么可能?
十年前就几乎问鼎升明县,现在实力只怕更强,得多少流民土匪才能累死堂主......”
“万一真有这种手段呢?”
父亲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噎住了刘武,他愣了好一会,喃喃低语:“打虎牢龙,让堂主中计。”
县尉因为大人物的存在而不允许升明县内有严重匪患出现,虎啸堂堂主具有剿匪之责,不得不平息匪患。
堂主不亲自出马,手下的大头目主要见江执事的脸色行事,更下层的小头目也根本不着急,毕竟剿匪失利,负主要责任的是领头者。
这谋划连堂主、县尉乃至那位不知身份的大人物都敢算计上。
有些人真的就是表面事不关己,实则贪心至极,胆大妄为!
思绪至此,惊出刘武一身冷汗,拳头湿腻。
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见识的东西远不如爹多,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惶然无措。
“阿武,现在带出大药铺大供奉许天志和其余六位普通供奉出城,前往西陇村带回姜生,”刘羽面色严肃,“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别因此丧命了。”
“好。”
踏踏踏——
马蹄声卷起尘埃。
“架!”
八匹骏马于暗色夕阳下狂奔出县西门,日暮之下拉长骑马的身影,天色渐晚。
跑出门不到十里地,嘣的一声响起,胯下骏马在嘶鸣中前倾栽倒。
刘武瞳孔骤缩,翻落地前,几根从土里跃出来的套马绳闯进刘武的视线,锐利的破空声从官道五十步外的林子里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