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呐,您是住在县城里的,是虎啸堂里练武的武人,应该听说过青州民变嘞,他们为啥子民变?
河床干涸,庄稼都长不起,吃不饱饭,咱这也是靠引渡山里头的泉水养稻哇,不然更吃不起饭,如何存得起余粮?”
夹在万山缝里的升明县,都是靠外地运粮进来才能维持正常运转,乡下的农民自给自足也是难题,何谈存粮。
便是小凉村那边已有不少村里人吃不饱饭,盼着子辈跟方医师学好药草,以后再不济也能采药为生,有时候气运到了,采到奇植,还有改命的可能。
不过。
仓啷——
雪白的匹练裹挟竹板敲罄般的脆响刷出,一线寒光斩来,割断了娄谷胸腔里鼓起的那团气,整个人僵跪在原地,愣愣失神。
长刀顶端指着他的眉心,一阵刺痛直击灵魂,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
“那村里的狗是怎么回事?”王诚微微蹙起眉头,杀意若隐若现,“西陇山口方圆十里的村子我都去了,怎么就西陇村的狗在半个月前全被毒死?”
山里的村寨不可能不养狗,偏偏西陇村没有犬吠,这也让姜头目第一天就怀疑西陇村存在问题,往后几天都不去搜山,专门盯着村子。
问过那个十二岁大的孩子才知道,西陇村以前也有狗的,某一天晚上集体狂吠,吵得全村上下睡不着觉,好一会才消停。
次日醒来,有人在山里发现了几头狗的尸体,全毒死了。
毒狗这种事情在乡下绝不少见,可全毒死了,这是照顾谁的利益?
瘦骨嶙嶙的村民会干这种事?
“大人,为什么狗被毒死,就要怀疑到老朽头上?”娄谷声音颤抖,咬字也含糊得像是卡了痰,哽咽,“明明那一次死得最多的是我们家的狗啊......”
唰——
冰凉的刀刃划破了脖颈上起皱的皮肤,液体在并不明亮的光线里顺着刀锋流淌,王诚盯着他那蕴含浊泪的双眼:“如果我没赌错,则你今日协助姜头目剿匪有功,检举揭发为祸一方的土匪,未参与进来的孙辈免罚。
如果我赌错了,那就是七月初七西陇村村正一家被土匪屠杀,即使待在升明县城的孙辈也有斩草除根的风险。”
“你......你——”一缕怒气窜起,娄谷的眼珠子瞪大浑圆,抬眸对上那少年人的视线,又是一阵寒意打压下来,“你年纪不大,怎么比土匪还狠......啊,别别别动刀了,说、说、说,老朽全都说!”
唰——
寒光闪退,几滴血液溅射到娄谷脸上,吓得他一激灵,伸手摸了摸漏风的脖颈,指尖瞬间黏糊糊的,伤口处阵阵刺痛。
距离死亡,只差一线之隔。
再升不起什么狡辩之意,半个月前的往事如同书册唰唰唰翻页,他的眸子澄澈得像一块老玉,咽了口苦涩的唾沫。
开始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