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五指用力
“咔嚓——”
黑晶顿时光色暗淡下来,与此同时,一道光刃从黑晶中迸射开来
“轰!!!!”
巨大的光刃将树木房屋切开两半,以极快的速度横扫方圆千里
如同极亮的光,照着整座城恍若白昼!
所有人连哀嚎声都还没来得及就被夺去性命,血块飞到城里各处,残枝败叶滴着不知是谁的血,一时之间如同人间炼狱。
除了布阵前战死的人,残留的修仙世家因御剑半空,各宗派老祖庇佑才幸免于难,而作此阵的仙人遭到反噬,却好歹留下了性命。
意识模糊中,女孩被巨力轰到了石阶下,剧痛的同时听到心里那个人说了最后一句话
“活下去吧,以我的怜悯。”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动弹不得,混混沌沌中,感觉身边站满了一双又一双的脚。
“她没死,怎么处理?”
“让那东西跑了,总要给外面一个交代,将她挫骨扬灰,魄散魂飞吧。”
她心里喊着,不....不是我...
然后是许久的沉默。
忽然眼前刀光一闪——
“当!”的一声,一把刀插在女孩头前几寸处,刀锋入土,可见用力气多大。
“月华君,您这是何意?”
女孩看见一双白色的靴子站在她眼前
被叫月华君的人开口:“但凡有眼力的,都能看出是悯怀控着她毁的法阵。”
“那也是她亲自动的手,捏碎的阵眼,这方圆千里生灵才尽数死亡”
“我当初就不同意用一城人的性命来引悯怀入阵,明明可以毫无伤亡,可你们偏固执己见!”
“月华君的意思是想保她?啧...她是无辜,可因她死去的人谁不无辜?若你执意如此,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女孩就算再糊涂,也能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她,是她亲手,毁了阵法。
是她,用自己的手杀了他们。
街边粥铺的老板娘,巷子里玩闹的稚童,讲故事的老爷爷,本来平静宁和的城镇
是她给毁了吗?心如千件重担,茫然无措。
可这....不是她干的。但,的确是她亲手做的。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我!
女孩很想张口解释,但是伤势过重动弹不得,连眨眼睛也是勉强
心里为死去的人哀恸,想为自己做解释,却开不了口,只能任人宰割。
杀了我吧。
拜托了。
心中的愧疚将她淹没,倔强却想要解释。
女孩想,她想要的不过是个清清白白的死。
“毁阵之人的确是她,这无法辩驳,可背后之人是老怪悯怀,这也无法辩驳。”
“犯了什么错,就该受什么样的惩戒,没有犯得,也不能强加。”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我辈修士,当以此规束自身”
那人被怼的无法反驳,一个劲“你...好,你是正派君子,你清高!”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
有个声音说:“我与你派掌门和其他宗门皆商讨过后,决定压她去无间地狱”
月华君开口:“可——”
“好了,别说了。”
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是你遭受无妄之灾了”
多谢....真的谢谢,至少...还有人信她,女孩心里说着
“铮——铮——”铁器相撞声音在女孩不远处响起
眨眼间“哧!”的一声,女孩的手腕脚腕和琵琶骨被极凉的铁链穿透!
再次剧痛使女孩失声,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那是一种极冰透入骨髓的凉,像是身里被扎了一万根针般的剧痛。
她感觉有人拽着铁链拖她走,女孩努力的睁眼瞧,想记住那个为她辩白的人。
女孩尽可能的抬头,却还是看不到他的脸,待到视线彻底消失,也只能看到他绣着桃花的衣摆罢了。
黑云压昼,血浪滔滔,狂风怒吼,被浪沾到一点,就是一道口子,更别提日日夜夜浸在海水里了。
被带进无间海的中央,把女孩带到这的人同她讲:
“也多亏了月华君为首的几个仙派力排众议,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如他般的仙家子弟实属难得。”
“本君也知,你是代罪受过,可那些人也的确因你而亡,你需在此受过直至那些亡魂轮回三世。”
声音逐渐散去,转眼,只余女孩一人。
树上的麻雀又在叫了。
她不知跪在这里多少日子了,偶尔天气晴朗时,鸦鸦来女孩身边给她送吃食,她拒绝了。
鸦鸦不知如何劝她,却只有无奈的走了。
门内的厨娘和马夫也和女孩见过面了,女孩才知道那天街角的老爷子,就是清风楼的马夫,那老爷子见了女孩,说“老夫早说了,一切,皆是机缘。”
面具下的她浅浅的笑了。
是啊,真是不错。
春天的雪很冰,女孩的肩上和发上都落了些,等到麻雀站在女孩身上的时,小胖身子就把雪扫掉了。
自从想起了以前的事,心中的焦躁日渐散去。
和煦阳光落在女孩的身上,女孩曾想过,
若有一天,女孩还能站在光明之下
女孩会做出如何抉择呢?
她打趣自己,也许就是静静的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