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但总会有一些事情在你的生命中霸占着你的全部回忆。假如说小A是第一件触及我灵魂的事,那么我想图图就是第二件。二者不分轻重。
挂掉蓓蓓的电话,我把燃烧到一半的烟扔到地上,又掏出一根点上。
“怎么了?南忧。”
胡志似乎把他和李袭的事情全部讲出来后轻松了许多,便也分的上精神来问我的事。
我说:“图图毁容了,胡志。你一个人待会,我去趟医院。”
紧接着我就赶紧下楼,但由于动作太慌张从二楼重重的摔在地上。我抱着我的腿,在地上使劲的挣扎。
胡志跑过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问我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然后忍着剧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向校门口走。
在胡志的搀扶下,我们在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冬香,耿直,鑫鑫三人追了上来。
我从没想过再次见到冬香,会是这种时候。
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无比的对不起冬香,因为我再一次在冬香面前满脑子想着别的女人。
我没有去看冬香,冬香却推开胡志自己扶着我。
以前冬香见到我,总会有很多话要说,但今天直到我们上了出租车,她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我记得那天的出租车内特别拥挤,师傅本不同意我们这么多人上车。但冬香承诺司机,到点之后每个人都出钱,司机收比正常多五倍的钱。
这是我们几个人距离最近的一次,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很多年以后我们还能这样挤在一起该有多好。
当我们一起冲进图图的病房时,我的心就像被当初小柳手里那把剪刀扎了一万个窟窿一样,每个窟窿带给我的疼痛全部汇集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的翻扯。
图图依旧像当初每天换衣服以至于我们经常认不出她一样带给我们所有人一个巨大的视觉震撼。
她的头发像是很久都没有洗了,蓬头垢面,身上穿着病号服,被绑在床上,而她安静地睡着了。
更令我感到恐怖的是她那张脸,一个又一个的已经结疤的窟窿和好几条还未结疤的长长的疤痕到现在还能看到里面粉色的肉。整张脸就像一张洁白无瑕的A4纸上写满了数不清的数学算式。
冬香很平静的盯着图图,耿直却被吓得叫了一声冲出门外,鑫鑫跟着走了出去。
图图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那是一个美好的童话世界。我一直在想,当她随之时间慢慢接受了这个结果,她所想的那个世界还能接纳她吗?而她的童话世界是不是在此时已经崩塌了。
蓓蓓走到我面前说:“刚才图图闹的特别凶,把这里一切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不能砸的就用头往上撞,后来医生不得已才绑住了她。”
我刚想走到图图面前看看,蓓蓓又说:
“虽然上面这么多的疤,但还是能看出来她以前肯定很漂亮。”
我瞪了蓓蓓一眼,说:
“这话别当着图图说,她疤再多也比你干净。”
说完这句,我突然有些后悔。但我却听到冬香笑了一声。
我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图图身边。我望着一向把自己打扮的粉粉的图图,望着她那张不再精致的脸,望着她闭上眼睛后的眼帘。我的鼻子一下就酸了,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像小A一样,带着不甘,又或者什么都带不走。
“不要,不要,不要!”
图图在一声又一声的“不要”中慢慢的睁开了她的卡姿兰大眼睛。
那一刻唯一让我感到庆幸的就是她的眼睛里,还有光。就像她无数次看着我耍无赖时一模一样。
图图睁开眼睛,很快又情绪激动的在病床上扑腾起来。她言语颤抖,神色慌张的看着我们,说:
“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为什么!快放开我!你们所有人都是混蛋!”
我一边安抚着图图,一边冲着蓓蓓吼:
“还不快去!”
蓓蓓跑出病房后,我摸着图图的头,帮她理着她那杂乱的头发,一边说:
“图图,你别着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买那本你最喜欢的漫画…….”
说到漫画两个字的时候,我自己先哽咽了。因为我再一次想起了她那张可爱的脸,和那双灵动的眼睛。
图图却安静了下来,或许在我来之前她已经度过最初无法接受而疯狂的阶段。现在的她,把这种疯狂转化成为了内耗。
为了我,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此失去了所有她最珍贵的东西。我想,如果一件事情的结果可以交换,我多么希望我死,图图继续美丽下去。
图图看着我说:
“南忧,我现在还可以穿小裙子吗?”
我握着图图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图图又说:
“那你还可以带我去买那本我最喜欢的兔女郎与金龟子的故事吗?”
图图的语气很可爱,它回荡在病房里,刺激着病房里所有人的泪腺。
我看到图图想坐起来但又坐不起来时,我对冬香和耿直,胡志说:
“你们快去啊!一直绑着人家干什么?”
冬香对耿直和胡志说:“我去吧。”
但她走到门口,却停住了。
我喊了一声,说:“快点啊!”
紧接着,冬香退着走进病房。在她对面,也就是门口站着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我认识,那个男人就是白松。
白松走进病房,像讲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大声笑着说:
“哎呀,这儿怎么躺着一个丑八怪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鼓掌。
“我是应该是红颜薄命呢?还是应该说恶人有恶报?”
图图的情绪显然有被刺激到,她紧紧攥着我的手。想到上一次她给我挡刀之前她一样是这样攥着我的手,我的内心就下定一种决心,这一次,我绝对不能让图图受欺负。
我正想对白松说什么,蓓蓓带着护士走了进来。
白松对她们怒斥道:
“你们进来干什么,出去!”
护士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
“我出去你给他松绑啊?”
白松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拿过护士手中的钥匙,说:
“好啊,你出去吧!”
而对这一幕最让我感到奇怪的不是白松对图图态度的改变,而是在看到白松这么不可一世的态度,一向容易冲动的蓓蓓竟然没有反应。
我站起身来,走到白松面前。胡志怕我吃亏,也站在我身旁。蓓蓓一声不吭,冬香和耿直则站在周围看着这一切。
白松看着我,说:
“你就是图图的男朋友?”
尽管平时我有多认为我和图图之间的关系很模糊,但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我竟重重的说了一声:
“对!”
白松微微动了动嘴角,对着冬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