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
白雅虚弱的声音从地上幽幽传来,华这才注意她。
“白雅?你没事吧?”
华将她扶起,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了疲惫的神色。
“阿华,你受伤了。”
华听后,讶惊地看向自己的手,却只看到细微的几条小划伤在缓缓地向外溢着血。
“我没事。”
她只是换了只手挽着对方,目光便再度看向了那处。
“……”
白雅轻轻转动视线,最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再用来转移话题的,便只好与她一起直面这痛苦了。
良久无言。
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如平日般平静,但内心已如镜子般震碎了。无言,是犹同亲人逝世时,不可置信的体现。
而白雅,连表面上的平静也无法维持很久。大脑过强的处理能力令她早已接受了事实,但接受并不代表能够忍受。
苦涩的泪水凝流不止。
“你说……”
华木纳地开了口。
“以后,又将有谁变作律者呢?”
这个问题尖锐得如同铁槌一样,将白雅心中的警钟重重地敲响了,一下一下地回荡,不断震痛着她的心。
还会有谁呢?如今,崩坏最佳的容器。毫无疑问,是凯文。其次便是华。
白雅一直观察着众人,对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了如指掌。
凯文不必说,华虽然看似普通,但她的崩坏适应性,即使在逐火之蛾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无论是谁,都将是对逐火之蛾,乃至人类,毁灭性的打击。
惟一的好消息大概是梅和苏不会成为崩坏的目标吧。
“我,会想办法的……”
白雅虽然很想立刻去把一切解决,可她却没有底气。
“会不会,下一个,就是我呢?”
华自嘲般说着,分不清是在和白雅说话,还是在木讷地自言自语。
白雅抬起头,看着华的眼睛,只是华并没有与她对视。
“不会的,绝对不会!”
她终于极有底气地说出了一句话,只是这并不是她的功劳,而是……
她很快便想起了这一点,心中的痛苦便又加了几分,眼中的泪水便又止不住了。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彻底淹没,使她再也没法说出一句话。
此时,华才发觉白雅的异样,终于想起悲伤之人不止她一个。她将目移开,上移向天空望去。
良久无言。
在战斗中褪去的灼热,缓缓回归,显现出这个季节应该有的模样。
原本,在这样的一天中,完成了任务的众人应当会小聚一场。
最近总是不怎么忙,处理大型崩坏兽可比一大群兽潮简单多了。可,又有谁知道,这样的轻松,竟只是大楼即将倒塌前的摇摇欲坠,而她们却因而得到了片刻安息。
就连白雅也不曾察觉悲剧的临近。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律者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是这样想的。
天真的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些,根本不会……
只能,去找她了。
此时白雅已经意识到了,只凭目前的她根本无法战胜崩坏,只能去找她,那个破局之人——阿雨。
她不知道对方如今叫什么,但“阿雨”这个称呼永远不会变。
她既不会变作律者,又能够成长至顶尖战力,是当今所必需的,只是……
她不想让她经历悲剧,她不想让她面对如此残酷的崩坏,她还想让她好好享受一下独属普通人的美好,虽然她大概率已经走在了对抗崩坏的路上了。
只是如今,为了守护眼前的美好,她不得不这么做。
“嗯,呼——”
一声叹息打断了她的思路。
“白雅,我们回去吧。”
白雅抬头,终于看见了华的眼睛。
她的眼睛已经褪去了沉郁,只剩下,坚忍。
或许,这只是暂时抛却了悲伤,但由这样的虚假所引起的,却是真实的鼓舞.
显然白雅正是会被这样所鼓舞的人,
“嗯!”
华背起白雅,向凯文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天上的白云依旧悠悠地飘着,好像这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那么普通,那么平凡。
或许,此后日日都是如此,毕竟此前,同样日日都是如此,
无数的美好在夜以继日地被摧毁,就连丑恶也不例外。
善良之人擒不住所有的善良,罪恶之人同样也把不住罪恶,最终所有都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在崩坏面前,有所保留是错误的,有所奢望是错误的,甚至,有所希冀同样是错误的。
而白雅,早已经—一触及。
但,现在开始,似乎还来得及。
转场(如果:如果那时,白雅复活了Himeko,那她就会知道,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她将会得到,一位为人类而战的律者。可惜,没有如果。)
寒风呼啸着,在南极大陆上。
“呵, 又是这样。”
一名战士,将长刀收入鞘,冷漠地看着一地的尸骸。
崩坏兽,亦有。
她的战友,亦有。
而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感受到寒风,便迎着风走着。
长长的紫发随风飘动,如同彗星的拖尾。
她不知道自己将走到哪里,但她不在乎。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踪迹,也没有人真心待她,那她去哪里,是否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多,自由啊——
可她,想要吗?
就算是一颗滑落天际,即将灼烬的流星,也希望人们能注意到它的实质,而不是那虚妄的光芒吧。
但,人们只在意外来的华美与否,内心如何,如同空气一般被忽略。
明明,那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她所见之人,尽是如此。
“何人小塌琴心展,无欲长缨剑胆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