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一场赛马解决不了的。都说做皇帝难,可是做久了轻车熟路,习惯成自然,也就没那么难。最难的反倒是刚开始做储君的那一段时间。 楚钰自从接下太子印玺的第二天开始,几乎每时每刻都被明晃晃的奏折压的喘不过气来。他就想不明白了,凭什么最受乾隆器重的五阿哥就能天天撩拨小燕子,还陪塞娅公主逛集市,骑马带着采莲四处跑,整日想着怎么把他皇阿玛的妃子搞出宫去,天天为了跟不跟知画圆房绞尽脑汁。 凭什么他楚钰受到皇帝老子器重之后,整天都是奏折、奏折、奏折,老狐狸楚恒一日几次:太子殿下,老臣以为此事该怎样怎样……几乎就没有消停过。后来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反思己过,果然不能按照电视剧上的准太子要求自己,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他现在放下奏折就想蒙头大睡,他二哥救人不成,整日在政事上找他麻烦,陆恒那个老狐狸哪里又会手把手一心辅佐他这个储君,两皇子之间若是有了争执,他多半和稀泥。至于他皇帝老子,整日逛园子,弹琴,想来也是有意要历练他。当皇帝难,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欠威望储君难上加难。 “驾!”他又扬起马鞭,狠狠将鞭子抽了下去,骏马飞一般在校场上驰骋。现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千烦恼丝顶在头上真成了烦恼,偏偏薅不得剪不得,他第一次觉得,生在皇家不为吃穿发愁,其实才是真命苦。再给他一次机会,求让他穿到个废柴王爷身上好不好! 往日校场里只要太子殿下在,就没有人胆敢骑第二匹马,除非陆川应邀,被他这个太子殿下压着比试高低。现在陆川还在马厩喂马,竟然有个穿侍卫服饰的人骑着白马挡在他前面。楚钰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握住马缰,不停夹着马腹。 敢挡太子路的侍卫回过头来瞟了太子一眼,眉毛一挑,仿佛还有挑衅的意味。楚钰用力眨了眨眼睛,一定是最近批奏折批的太累,竟然眼花了,瞧不清那侍卫的模样。他右手挥起马鞭,用力将鞭子送了出去,勾住马腿,用力一抽,马失前蹄,骑马的人会很惨,马失后蹄,骑马的人自然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 那侍卫很快倒在地上,抱住腿。楚钰也勒停了骏马,跃身而下,将马鞭负在身后,一脸的得意模样。 侍卫咬住口唇,忍着疼,怒骂道:“堂堂太子殿下竟无丝毫容人雅量?骑个马也这样较真儿么?” 靠!是个姑娘。楚钰心里暗骂一句,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没在哪个姑娘面前失过风度,那些小宫女们哪个不觉得四殿下温文尔雅,对姑娘尤其好。今天只能活该这姑娘倒霉了…… 楚钰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走上前去,扶着那侍卫坐了起来。瞧着她的模样,楚钰试探着问道:“你是陆艳芳吧?” 陆艳芳点了下头,却实在站不起来,抱拳道:“陆艳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恕臣女不能正常给您请安。” 楚钰脸上颇有些不自在:“陆川也该知会一声,我若知道你是个姑娘,便是让你赢了又有何妨。”他伸手将陆艳芳扶了起来,“你三哥还在马厩喂马,我扶着你,能不能走?” 陆艳芳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干脆停下:“太子殿下您继续,我还是等我三哥。” 楚钰眼睑一垂,右手握住陆艳芳右腕,弯下腰直接将她负在背上:“方才我心气不顺,一时气不过才出手,现在若是任由你在这儿等陆川,不要说你,就是那帮狗奴才在背后也要编排我。” 陆艳芳被楚钰负在背上,原本有些尴尬,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笑道:“谁胆敢编排当朝太子殿下,不怕屁股开花么?” 楚钰一愣,笑道:“不愧是陆川的小妹,全无大家闺秀的风范。” “穿谁的衣裳做谁的事,我穿着我三哥的衣裳,就是硬要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也不像啊。” 陆艳芳身量娇小,原本装在宽大的侍卫服里瞧不出来,现在被楚钰负在背上,两人之间只隔着两件薄衫,楚钰双手握住陆艳芳的大腿,突然之间脸就红了。 陆艳芳也感到尴尬,恰巧陆川牵马进场,见状将马缰交给候在一旁的小太监,跑到楚钰身边,将陆艳芳扶了下来。 陆艳芳脚一着地,眉心微微蹙起,很快便舒展开来。 陆川责备道:“你怎敢让太子殿下背你?” 楚钰忙道:“本就是我不好,我没瞧出来她是个姑娘,用马鞭圈住她后马腿,实在也是不经心。” “必是小妹她争强好胜。”陆川瞪了陆艳芳一眼,见她眼睑低垂,眉心不时蹙起,弯腰将她背到校场旁边的凉亭里,轻轻放在美人靠上。他又忍不住瞪了自家小妹一眼,撩起袍子蹲下身,脱下陆艳芳穿在右脚上的长靴,右手轻轻揉着。 男女有别,楚钰背过身去。 “骨头断了,你这未来半个月怕是要躺在床上了。”陆川原本轻轻用力给他小妹揉脚,突然加了力道,陆艳芳叫出声来:“三哥你这个假大夫,我就是骨头没断,也叫你给捏断了!” 楚钰回转过身瞧见陆艳芳白皙的脚背已肿了起来,心里一阵愧疚:“我叫夏春儿找陈太医过来给陆姑娘瞧瞧?陈太医擅骨科,兴许用不了半个月。”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半个月能下床就算是烧高香!”陆川起身对着楚钰敛衽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请容陆川先送小妹回家。” 楚钰轻轻招手,一个小太监弯腰跑到他身边:“殿下有事吩咐?” “套架马车来。” 小太监称是跑了下去。 陆艳芳俯身自己穿上长靴,目光中还透着不服:“太子殿下,若是正正经经比试,我们还说不定是谁输谁赢!” “芳儿!”陆川低喝一声,猛地朝她使眼色。 楚钰却笑道:“原来陆姑娘是来下战书的!” 陆艳芳微微扬起头:“殿下可敢应战?” “不如等到九月,秋高气爽的时候,我们找个好地方,好好比试一场。”楚钰轻轻摸着挂在腰间的玉佩。 陆艳芳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