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的孙子女防,看着屎壳郎车队,好像走在一个童话般微观的山水里面,这里的景色就是陇山的微缩版本,心中有些不淡定的他左看右看也看见不到奶奶青蚨。只有坐在蜚小蝶和蜚小蛮旁边的母亲,后来被女防喊来看法术的茕桑,她也吃了一片女防递给她的樵夫的南瓜。蜚小蛮和蜚小蝶都伏在母亲茕桑的膝盖上抽泣着,茕桑的双手一边一个默默抚摸着两个女儿的后背。
女防少年的脸上充满了疑虑,看着叔叔和母亲姐妹们都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中,聪慧的他感知,他们的意识和魂魄都被一种法术给震慑住了,这个法术只是想让女防一个人看到什么天外的信息?
女防想到这,不再呼唤母亲和妹妹们,而是探头在屎壳郎飞翼的窗户外看,仔细的观看通体黑油油的十几只屎壳郎正咔嗒咔嗒地在前面开路。
女防皱着鼻子,看着屎壳郎的车队好长,黑压压的好像在山包拐弯后看不到头。这些屎壳郎黑色的甲壳体上面蒙了层厚厚的灰尘和包裹了硬硬的泥浆,行走的屎壳郎的车队看起来宛如从草地上爬行的一条大黑蛇。
屎壳郎车队渐渐减速,也许路面的不平让屎壳郎的车厢开始不停的反弹摇摆,将伏在茕桑膝上瘦高的蜚小蝶和圆润脸庞的蜚小蛮都弹飞了起来。她们两个前世就是虫子,元神的自然心性被打开,马上转化掉悲伤,一抹眼泪高兴的在屎壳郎车厢里面翻滚觉得像是坐过山车,随着屎壳郎的摇晃,兴奋的一声接一声的不停的欢呼着。
懒得理妹妹忘乎所以的样子,父亲战死后,一夜间长大的女防,肩上一下子有了长兄如父的责任感。他拿出兄长淡定的气质,看着妹妹们的狂欢,轻轻地摇摇头和母亲对视一眼,又和季胜叔叔对视的叹口气后,和季胜两个各自望着窗外出神。
女防的眼里微缩的山野是如此的清净,不如说是冷冷清清,这个山水里面只有他们一家,没有别人。女防平生第一次坐在屎壳郎翅膀下,屎壳郎的甲壳太硬了根本没有缓冲,女防不由的揉了揉被颠得发硬的屁股,木木的没什么感觉。
屎壳郎车队环绕着青山绿水行进,忽然一股明媚阳光透过晶印的冰晶天空照射进来,女防看见翠绿的最高山峰上写着:“米缸山”。随着屎壳郎的车队带着她们兄妹在青山绿水间畅游,路边有很多像大风车般蒲公英的伞。看到屎壳郎车队来了,附近成群的蚂蚁和蟑螂都追着屎壳郎的车队在跑,还有稀稀落落的蚂蚱迈着过分发达的臀肌,僵硬的一步步的在屎壳郎车队后面跳,他们都希望跟着屎壳郎找到食物的碎屑。
后来的时间,女防坐着屎壳郎车队路过一个美丽的麦草搭建的屋舍前,有一个外形柔美的中年女人,穿着美丽的衣裳头上带着钗环,微蹙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根细红线。她把身体与桌面斜成一个颇难维持的角度,正在将手里的钱贝壳一个个的穿起来打结,白花花的钱贝堆满了院子,以及院子后面的山谷。这个景象可以用那个词满山满谷来形容,女防眼睛一亮那个坐着钱堆上的女人不就是奶奶青蚨吗?
屎壳郎听到女防的呼喊声:“奶奶,奶奶,”车队没有停下,而是朝前继续前进。最后青蚨堆满钱贝壳的院子被甩在视野后面,直到拐过了山头看不见。最后女防感觉屎壳郎车队仿佛来到了屎壳郎的家乡,因为他看到镇子最东头有很多的小屎壳郎在排队欢呼。小屎壳郎浑身依然是绿的,虽然是长身子却比大屎壳郎纤细很多。看到屎壳郎车队来了,这些小屎壳郎纷纷加入屎壳郎的车队,女防看到他们身上只有两节座位是可以载人的。
不一会加长的屎壳郎车队就进入了粪堆山,进山时他们背后的车斗是空的,出山时则每个身后都装满巨大的粪团,粪团就是屎壳郎的财富。女防捏着鼻子闻着屎壳郎冲天臭气的财富味道,歪头注视着窗。就见那些小屎壳郎背着比他们身体大很多倍的粪团,努力拼搏的启动翅膀跟着大屎壳郎的队伍出粪山了。女防坐着屎壳郎车队里,看着车外越来越高的山,越来越密的林,心里便越来越不安。
自己吃一片樵夫的南瓜就落入了这个微缩的景观世界,看着小屎壳郎都在努力的拼搏,背负比自己身体大很多的粪团回家。可是自己的家在哪里呢?远吗?是不是自己现在掉入了很深山谷里面?这些微缩的山谷外面有个冰晶的罩子,自己不容易再跳出去吧。
想着想着,女防看到自己和妹妹母亲等人,随着屎壳郎车队开进了高高的苍翠如墨的米缸山的山洞,里面一片漆黑,而且刚一进山洞就钻进了黑暗里。女防胸口有些闷闷的感觉,似乎自己钻进了一个高高的柴草堆下面。那里空气稀少,并且黑乎乎的找不到出路,女防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幻觉中女防感觉到自己眼前有个时光掠影,这个掠影的映像是从他出生不到满月的时候开始,镜头中是女防跟着爷爷奶奶在朝歌城的家中生活日常。作为长孙的他,经常被疼爱的爷爷飞廉和奶奶青蚨带到乡间,那里有他们家的庄园,是殷朝帝王帝辛赐给他们家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这个庄园种植了很多的粮食,夏天有金色的麦浪,冬天有无边的雪原,无论春夏秋冬,任何季节,这里都视野开阔的能一眼看到天边。
女防耳边响起了得爷爷和奶奶经常一人一句逗3岁大女防学说话的儿歌,听着熟悉的儿歌女防心变得阔达敞亮。
奶奶青蚨:“什么虫姐配什么郎?”
飞廉爷爷:“青蚨姐配蜚蠊郎。”
奶奶青蚨:“什么虫的帐子,什么虫的床?”
飞廉爷爷:“蝴蝶的帐子,蝉蜕的床。”
奶奶青蚨:“什么虫的轿子丁火灯儿照?”
飞廉爷爷:“屎壳郎的轿子,萤火虫灯儿照。”
奶奶青蚨:“什么虫的孩子化蛟龙?”
飞廉爷爷:“虬龙的孩子化蛟龙。”
接着又是爷爷奶奶的各种昆虫的数来宝,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女防屁股被猛地一颠,女防似乎一下子醒过来了。可是忽然感觉眼前的黑暗消失,自己和母亲以及叔叔似乎被一阵大风,吹出了屎壳郎的车队,飞出了冰晶体的天空之外。睁着眼的女防看到自己和母亲和叔叔,在阳光闪耀下他们都飞到空中,身体渐渐地恢复到了人形。女防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到爷爷飞廉和奶奶青蚨在一个紫色晶体的罩子里在给自己招手告别,爷爷在女防的耳边大声的说:“好好的在陇山生活下去,这里是出帝王的山水,是龙脉的起源地,我们家族的荣耀今后就靠你来继承发扬光大下去了,再见。”
奶奶青蚨也招手告别说:“缺钱了就给奶奶传话,要多少有多少。”
而坐在他们身边的妹妹蜚小蛮和蜚小蝶,也招着手道别:“哥哥再见,母亲就拜托你尽孝了,有什么愿望就点支香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过来帮你,再见。”
然后女防眼睁睁的看着坐着爷爷奶奶和妹妹的紫色晶体,朝着天空高处云端飞去,最后消失在大山后稀疏落寞的阳光里面。
“女防你醒醒,女防你醒醒。”
耳畔传来母亲茕桑的温柔焦急的声音,女防睁开眼,看到母亲正端着一碗汤药坐着床边,母亲的脸上是疲惫的菜色,仿佛经过了千难万苦才好不容易到达陇山这里,以前娇俏的脸庞显得是那么的疲惫不堪,无精打采。
女防赶忙起身到处寻找:“爷爷,奶奶,妹妹,你们在哪里?”
母亲茕桑搂着女防的肩膀说:“孩子你发烧烧糊涂了吧?爷葬礼结束了,你奶奶和妹妹一路上都不幸地过世了,我们走了几年才来到这个陇山。”
“什么,什么,我刚才看到爷爷,奶奶和妹妹,我们都坐在屎壳郎的车队里面。”
茕桑叹口气,轻轻地抚摸着女防的额头,想着儿子果然是高烧了一周烧糊涂了,什么屎壳郎的车队,一听就是高烧的胡言乱语。在母亲的照顾下,女防把汤药喝完后,茕桑按住他身体说:“好好地躺着休息,不要乱动,你叔叔去给你找一些野稻子煮粥,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粮食,只有野果,你病了这么久需要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