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历经无数风雨,争权夺势,尔虞我诈,见过了太多的人心险恶和世态炎凉。
如今岁月渐长,他早已厌倦朝堂之上,众人虚与委蛇的丑恶嘴脸。
“师父,这是怎么了?竟然也服起老来?”
秋庭桉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况且,如此盛会,陛下必定亲临。”
“师父难道就不想去瞧瞧,陛下这些年在骑射之术上可有什么长进?”
“毕竟也是您亲自教导的。”
秋庭桉嘴角扬了扬,季祈永总觉得秋庭桉没憋什么好心思。
上次说要让时序政试探程绪离,现在又让裴书臣也去……
季祈永默默看向了一旁的时序政。
可惜时序政满心都在季昌宁身上,根本没注意秋庭桉说什么。
“哥哥,没事的,师父说过,在家可以不用行礼的。”
角落里,季昌宁独自伫立,身姿略显孤寂,与周围温暖的氛围格格不入。
听到身旁传来的轻声安慰,季昌宁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却终究没能在嘴角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弧度,笑意未达眼底便已消散。
“在家……” 季昌宁喃喃自语,“家……”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顿了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嗯…… 我下次注意。”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时序政看出来了,顿了顿,眼角分明还有眼泪没擦干净,却歪头笑了笑:
“但如果你不习惯,以后我陪你一起行礼。”
季昌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眼角,那泪光似有千钧之力,让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去擦拭那惹人怜爱的泪水。
然而,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脸颊的瞬间,他却像是突然惊醒,手指微微蜷缩,手臂也僵在了半空。
片刻之后,他缓缓放下手,转而从袖中拿出一方素净的帕子,动作轻柔而小心地靠近,为时序政拭去那眼角的泪花:
“无妨,你不用改,我慢慢改便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程绪离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时序政好奇的看去,就听见程绪离说道:“秋相所言极是。”
“阿兄,这些孩子们年纪尚小,怕是还未曾领略过你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威风凛凛的飒爽英姿。”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身,眼神带着些促狭看向裴书臣:“不如,你就开开恩,满足一下这些小家伙们的好奇?”
裴书臣抬眼,没好气地瞪了这一唱一和的两人一眼。
秋庭桉敏锐地捕捉到裴书臣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松动。
“礼部那边安排一下名单,再加一位,程大人,这事儿应该不算麻烦吧?”
程绪离笑了笑,开玩笑:“太师大人有命,在下自然不敢言麻烦。”
“在家里还称呼官职——”裴书臣倒没向着季昌宁说,但也是说给他听的。
他信季昌宁这个聪明孩子,能听得懂。
秋庭桉抿唇笑着,季祈永歪了歪脑袋,不理解的看向秋庭桉。
秋庭桉俯身在他耳边解释了几句,季祈永眨眨眼,“师父好聪明。”
又往时序政那里看了看,默默咽了咽口水,心里嘀咕,哥哥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