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只有这样,他才会远离那些刀光剑影的拼杀、波谲云诡的权谋争斗。
享受着余生片刻的宁静——
微风吹过,庭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咳咳……咳咳……”
裴书臣的身躯微微颤动,几声压抑的咳嗽打破了夜的寂静。
先帝强逼他咽下的那枚毒丸,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年深日久,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生机。
在这无人问津的时刻,他也懒得再耗着内力去掩饰。
索性放任那毒素在血脉经络间肆意游走,每一丝疼痛的蔓延,都在肆虐着他的身体。
他在想,今天白天季昌宁防备他的神情。
还有说出来的话,其实也不怪他,他替别人着想,不管如何说,也是个好孩子。
有脚步声,“沙沙……”
轻轻的,一件披风被披到了他的肩上。
裴书臣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开口,虚弱的气息被他掩饰的一干二净:
“你来做什么——”
“跟您请罪。”季昌宁想跪,却被裴书臣制止了,“坐吧。”
“我……好——”
季昌宁微微侧身,还是顺着裴书臣的意愿,坐下了。
“我刚刚听您咳嗽了,外面风大,要不我扶您进屋吧。”
裴书臣没睁眼,只是抬了抬手,“你来就是跟老夫说这些的?”
“那你回去吧,老夫并未怪你。”
季昌宁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您对我这些天的好,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那两个孩子还活着,所以才对我好。”
“故意激怒您,试探您,是我不对,请您责罚。”
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把程绪离和时序政教的话说了出来:“叔儿……叔儿已经训过、训过我了。”
“您能不能、能不能不生气了?”
说的结结巴巴,像是烫舌头一样,这样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话,时序政和季祈永张口就来。
但对于季昌宁而言,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脸涨的通红,心脏咚咚直跳,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下一刻,听到裴书臣嗤笑一声,季昌宁都恨不得把头埋地底下。
就说了,不说、不说,非要让他说……
哪有效果……还被嘲笑了……
良久,听见裴书臣缓和很多的声音,缓缓传来。
“政儿教你说的?还是程绪离?”
“老夫跟程绪离师兄弟几十年,怎么不知道他还会因为这个训人。”
裴书臣慢慢睁开眼,看向远处的月亮,倒是气氛缓和了不少。
“头上药了吗?”
季昌宁下意识摸了摸,“嗯。”
“一会儿进屋,老夫再给你看看。”毕竟吃饭点上的,现在已经晚间了。
“今日本没想打你,原打算跟你好好说说的。”
“对不起……”季昌宁有些愧疚。
裴书臣挥挥手,示意他不需要说这些,只是淡淡:“你恨过老夫么?”
“为什么这样问?”
季昌宁没有接裴书臣的话,而是抛出一个别的问题。
“你愿意叫先皇为父皇,也不愿称老夫一声师父。”
季昌宁低下头……
良久,苦涩的笑了笑:“我以前也唤陛下的。”
“也唤过您师父,可是您总是不让我唤。”
“我只敢偷偷在心里唤,或者疼狠了……睡梦里、意识模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