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昌宁觉得自己说这话,好像在暗戳戳说裴书臣凶一样。
裴书臣笑了笑,“四下无人,还要伪装,你不累?”
“宁儿,人不可能只有一面,且看这世间众人眼中,桉儿身为太师,是何等的狠厉决绝、冷酷无情。”
“而你贵为九五之尊,亦是那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之态。”
“可又有谁能料到,在私下,你们也会如寻常小儿一般,乖乖躲师父怀里撒娇耍宝?”
季昌宁被说的耳尖开始泛红,渐渐蔓延,到最后,整个脸都没入了裴书臣的胸膛之中。
裴书臣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摸摸他的脑袋,刚想再说点什么,体内之毒,冲破了他的压制,势如破竹般直捣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却依然沉稳地轻轻按住季昌宁的脑袋,防止他抬头。
他强忍着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调动起全身的经脉之力,拼尽全力与体内的剧毒殊死搏斗。
终于,千钧一发之际,将毒素再次强行封印起来!
可他的身体也几近虚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破碎的心肺。
季昌宁隐隐约约感觉到裴书臣的气息有些紊乱。
但当他疑惑地抬起头时,裴书臣已经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看似若无其事的笑容。
还将药膏轻轻地放在他的手心里,温声道:“好了,天色已然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宫去吧,省的牙住背后嘀咕老夫。”
季昌宁接过药膏,点点头,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向裴书臣行了礼,转身准备出门。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萦绕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扯着他,让他忍不住回头望向裴书臣。
裴书臣依旧站在那里,脸上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轻声说道:“雪天路滑,看路仔细些。”
“好。”季昌宁答应道。
待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远处,裴书臣脸上温和的笑意骤然消失,面色苍白到可怕。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位置,还没来得及抬手。
“砰!”
双膝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溅起一小片雪雾。
“呕——”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鲜艳刺目的猩红,在洁白的雪地上绽出一朵朵惨烈而绝望的血花。
犹如冬日里凋零的红梅,凄美而哀伤。
血滴在空气中飞溅、散落,又缓缓地飘落……
裴书臣的眼皮,变得沉重不堪,眼神开始变得涣散,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万蚁噬心般的剧痛,直到最后视线里只剩下一片红色。
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