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应下来,黛玉说道:“女儿非是男子,不需要去考科举,不过要认几个字,知道‘贱荆’是何意便是极好的了。”
林如海大笑,贾敏抬手拧她小脸,吓唬她说:“这话下回我说给小道长听!”
黛玉不知母亲为何要说给甄珏听,却也吓得忙告饶,滚入母亲怀中撒娇儿。
林如海欣慰至极,回想月前家中愁容满面的景象,真是恍如隔世。
第二日,他便透出风声,要给女儿请一位西宾。
听说两淮盐政要请西席,扬州城内顿时风声雷动,一时间应者如云,登门拜访者不计其数。
因记得甄珏口中说过的“你家教书先生也知荣国府事”,林如海对前来应聘者严加挑选,最终选定一位前科二甲进士,贾化字时飞,别号雨村者,教女儿念四书五经,通解圣人经典。
不出两日,贾雨村便登门,在林家二门处一栋楼阁内,教她读书。
林黛玉虽还年幼,却也不能轻易见人,教学时,她与两位伴读丫鬟,一唤雪雁,一唤秋菊者,坐于楼阁内。
贾雨村则是在外边廊下桌子边,隔着纱窗为她诵读四书五经,若有纸笔需要传递,便由雪雁二人代劳。
这日,林如海前来检查女儿功课,楼阁内林黛玉写文章,贾雨村便与林如海在廊下闲聊。
“真是巧了!”
贾雨村笑道:“林大人说的那位小道长名叫甄珏,恰好与我前年在金陵教过的学生同名,也是姓甄名珏!”
“哦?”
林如海略有几分诧异的看来,“那位金陵甄家的甄珏是多大年纪?”
得知岁数相近后,更为惊讶:“莫非是同一人?”
屋内的林黛玉也停下笔,好奇的听着。
见盐政感兴趣,贾雨村忙笑说道:“林大人有所不知,那金陵甄家公子,生性顽劣非常,只教这一个学生,虽是启蒙,却比一个举业的还劳神!”
林黛玉想到,近日来母亲也曾提及,京城贾家也有一位宝玉,也是顽劣异常,好似混世魔王。
贾雨村又笑道:“他曾说:‘必得两个女儿伴着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心里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里糊涂。’
又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你们这浊口臭舌,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要紧。但凡要说时,必须先用清水香茶漱了口才可!’
此等顽劣学生,万万不可与有恩于林大人的小道长相比!”
屋内林黛玉听了,不禁好笑,这等话若是从那小道长口中说出,那才有趣呢!
“……林大人?”
贾雨村怔住,他本意是讨好林如海,谁知一番话说完,林如海却沉默起来。
半晌后,林如海才说道:“听你说起,我才想起来,金陵甄家与我岳家是老亲,贱荆曾收到娘家的信,信中略提及甄家丢了个儿子的事。”
贾雨村彻底愣住。
林如海道:“那时我没多想,如今看来,小道长说自己不记得往事,又是从金陵清风观而来……如此看来,小道长怕不真的是甄家人!”
屋内林黛玉也愣住了。
若甄珏是甄家人,倒还真可以叫她妹妹,两家略有几分亲戚情分在。
“这……”
贾雨村尽显尴尬。
林如海笑道:“过几日我再去拜访小道长,先生不如与我同去,那时一看便知!”
贾雨村只得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