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男人放下手里的电话，坐直身体。

“全球知名导演？我怎么没听过？”

“不可能，肯定是你记错了，推特，还有他们国家的微博上，到处都是他的消息。不信我搜给你看。”

说着，女孩拿起手机打开推特。

刚一打开，弹出来的第一条推荐就是：陈潇与查泽雷导演合作的新电影《楚门的世界》今天正式开机。

女孩往旁边挪了挪，把手机递到她爸面前，“老爸，你看，就是他啦，你天天玩推特肯定见过。”

男人耸耸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见过。从没听过这个人，就是跟查泽雷合作的华夏导演吧？”

“不是，你怎么……”

女孩正想说你怎么毫无见识，脑子里忽然反应过来了。

哦，信息茧房啊。

她爸爸手机上能看到的信息，跟她能看到的不一样。

反应过来后，女孩也没深想，抱着手机叮嘱道：“行吧，但你要记住哦，陈潇真的是超级超级有名的大导演。”

男人笑了笑，不以为意，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

“他为什么从来没发现真相？”

“因为每个人都会接受眼前的现实，就是这么简单。”

碧波岛岸边的沙滩上，两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沙滩椅上对台词。

饰演导演的李德说完回答，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咱们排练得差不多了，先到这，明天上午拍摄前再练吧。”

饰演对话节目主持人的万华点点头，合上手里的剧本，也站了起来，“李哥，这台词越说越让我觉得瘆得慌。”

“我倒不瘆得慌，只是觉得没什么办法。从小到大，人和人得到的信息就不一样。一些普通人家的孩子，连高考选志愿时，可能都没有足够信息供自己判断。这种信息差自古到今都有嘛。别太焦虑。”

李德摘下帽子，拿在手里扇了扇风，露出光亮的头顶，踩着沙子，朝餐厅走去。

万华加快脚步跟上他，“您说的情况确实难以改变。但我们现在的信息大多来源于网络。在算法的影响下，我每次打开短视频网站都是差不多立场的视频，久而久之，只能听到和看到自己认同的看法，看事情的维度就会变得单一。”

就像他有一个朋友。

一打开短视频软件，发现里面都是擦边。

他的朋友一开始还奇怪，这个被广泛使用的软件里咋都是这种东西？还以为世风日下了呢。

李德点点头。

把片面当做真理，失去了多元的思维，的确有点可怕。

他轻叹一口气，“受不受影响，实际上取决于你。多读书，比如读读思想史，里面有各时代哲学家的看法甚至辩论，或许有益于保持自己的判断力吧。”

“呃……懒。”

李德哼笑一声，“那你就留在舒适区呗。像我们主角前期一样，在周围的影响下做出选择，选择和不爱的女人结婚，选择留在岛上。”

万华挑了挑眉，“这话从你这位真人秀导演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怪？哈哈哈。”

李德走到沙滩边缘，抬脚拽下拖鞋，抖抖拖鞋，又拍了拍脚底的沙子，“也不知道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到底会引起怎样的反响。”

“上映之后怎么样不知道，反正你要想知道现在反响如何，打开手机就知道喽。”

“现在的反响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更想吃饭，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