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的窗户,是一层薄薄的薄膜,两边还都漏风。
窑洞内部,虽不潮湿,却极为阴暗,只有一盏煤油灯,泛着微弱的光亮。
走了进去,祁同伟身体不由一颤。
只见在微弱的光线下,瘦骨嶙峋的老人,依靠在床边。
床侧有个小女孩,蜷缩在一起,这么冷的天,她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袄子。
袄子上黑乎乎的。
好像没洗过。
一双小脚,穿着露脚趾的拖鞋,甚至能看到脚趾上的冻疮。
这环境,和二十年前祁同伟的家比起来,还要差一个档次。
整个窑洞内,除了一张床,没有任何家具,甚至没有个像样的落脚点。
“祁书记,这是悦悦家。”支书宋大海介绍道:“要说这悦悦,真不是不给她上学,都说了,给她免学费,她都不愿意!而且,这宋老头都90岁了,如果悦悦去上学,连个伺候老头的人都没了。”
说完,摇了摇头。
眼中还带着嫌弃。
他那嫌弃的目光,没有躲过祁同伟的眼睛。
“宋支书,我问你,换做你是悦悦,在这种情况,你能上学吗?”
“我……”宋大海没有想到祁同伟会有此问。
犹豫半天,不知怎么开口。
“宋支书,我觉得悦悦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这个支书。”
“我再问你,我要没记错,每个村都有贫困补助名额,悦悦家有吗?”
“问你话呢!”
见祁同伟发怒,宋大海背脊发凉,“祁书记,贫困补助是有标准的,悦悦家不符合。”
“为什么不符合?”
“宋老头家有地,两亩地,按照政策,他不符合贫困标准!”
“去你妈的!”祁同伟罕见暴怒,指着床上90岁的老汉,“我问你,他这身体能种地吗?”
宋大海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祁同伟气得不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宋大海,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支书了。”
“为什么?”一听要摘自己乌纱帽,宋大海急了,“祁书记,我只是按规矩办事,我没错。”
“对,你是按规矩办事,可你没有一颗怜悯之心。”
“政策上也有特事特办,你怎么办的?这种情况,为什么没有报到县里?”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报上去?”
“让我猜猜,另有隐情呗。”
“把贫困名额给了关系户,对吧?”
“你也不用解释了……归根结底,你就没有站在老百姓立场想过事。”
“甚至还嫌弃他们。”
“嫌弃他们拖你后腿对吧?”
“没关系,你不想给老百姓办事,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我现在就通知你们镇党委书记。”
“明天你自己把辞职报告交上去,否则后果自负,我很认真的。”
祁同伟不再废话。
当即拿出手机,通知了当地的镇党委书记,还有组织部,强硬表示要摘宋大海的乌纱帽。
小题大做吗?
不是。
祁同伟很清楚,支书这个位置很特别,官虽小,却和老百姓直接互联。
在这个位置上,可以不聪明,可以思想觉悟低,甚至可以懒一点……但绝不可以没有怜悯之心。
更不能有坏心。
大多数的领导,想了解底层的百姓,都得通过支书这个途径。
倘若,这个支书,只看政策,不懂民生疾苦,不愿了解百姓所求,甚至以权谋私……那么,还要他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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