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低语,青夏与他讲起家乡的事,人都放松了许多,话语间的语气都不那么疏离。
“我们寻常见到的那个叔叔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可他打起婶婶来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我哥说他是生病了才会这样。”
宋溓想了想,说道:“确实听闻民间有这种病症,一人短时间之内会转变成另外一副面孔,精神错乱,暴躁如雷。”
青夏连连点头,说:“而且,像我们那个地方,男女都是需要做活的,可那个婶婶从来都没出来做过,据说是那叔不忍叫她做事,免她辛苦,我奶奶说那叔叔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糊涂之时打了婶婶,心中过意不去,总之,他家的事挺令人感慨的。”
“那你那个婶婶,如何傻了?”
青夏抿唇想了半天,才说:“什么说法都有,有说那婶婶是头磕着了变傻的,也有说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总归我们也无法得知究竟是为何,但是她即便脑子变得痴傻呆笨,为人也还是很和善的,小的时候我常去她家陪她说话呢,许是自己没有孩子的缘故,可喜欢我了。”
二人说着话,门被敲响,青夏忙去开门,见是小二来送水,便请他进了屋,而后对大少爷说:“今天下了一天雨下,马车时也溅到雨了,奴婢看夜间还是挺冷的,大少爷先用热水擦了身,等会儿饭菜好了奴婢再伺候你。”
宋溓便由她伺候脱了衣裳,简单的擦洗了遍,青夏说道:“奴婢想着他家也有浴桶,只怕不干净,便没要来用,爷需要泡澡吗?”
宋溓摇摇头,低头看着她,道:“简单擦擦就好,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倒是你,一会儿要好好洗洗,晚上就在我这睡。”
他这话没什么别的含义,只是担心这客栈住了那伙人叫她害怕,再者,即便没有住别的人,他留她在这里歇息也是应当,无甚可说的,可再结合他前头那句“你也好好洗洗”这话,终究叫人想入非非,寻常一句话带个含义的宋溓此刻确实冤枉,他只是想着毕竟奔波路上,他一个大男人没那么娇贵,随意一点也可,而她毕竟是个女子,精细一些也无妨。
青夏顿了顿,抬头扭捏的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这怕是不大好吧?奴婢瞧着这一层住了许多人,且这屋子的隔音怕不是很好……”
宋溓拧汗巾的手一顿,侧脸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来,顺着她心中所想,突然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句:“那你叫轻些,别叫人听见了。”
这些事上,青夏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三言两语说的耳朵通红脸也烧得慌。
将他衣裳挂在一边立架之上,边往外走边道:“奴婢去看看田田,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
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宋溓笑的开怀,擦了把脸后,那嘴边的弧度都还未消减下去。
她怎么这么不经逗。
真可爱。
……
用饭时,田田明显感觉到自家姑娘有些心不在焉,那油腻的汤水硬是喝了一口,她在一边小声提醒道:“姑娘,这汤挺油的,您还是少喝些,怕夜里肚子疼呢。”
青夏回神,看了眼不知何时舀来的汤,确实飘着一层厚厚的油,忙推到一边去了,宋溓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道:“吃这个,刮刮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