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本家人,去寻找青夏的人马从未停歇,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线索也不连贯。
这些日子宋洁已经要放弃了,如此乱世,她一孤身女子,有追兵索命,他们这一群人尚且负伤在身,她一个人单独流落在外,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啊。
宋洁将这一路逃亡的细节告知了兄长,他说的很详细,只为告诉他,他们一路为了保命实在不易。
可听在宋溓耳里,唯有四个字“生不见人”。
那一瞬间耳边一片嗡鸣,他看着眼前的弟弟,看着满屋子担忧不已的家人,仿佛置身其外,全身的血逆流,让他慢慢失去知觉。
如此身强体壮的人,连夜跑马到了此处,他的狼狈自己不知,可看在他的家人眼里,却是那样的惊心。
宋仪和宋演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赶忙去他身边,将他扶住,果然,人只是强撑着罢了,已然脱力,如此英武伟岸的男人,险些委顿在地。
“我将她交给你们,现在人呢?”
干涩的声音从喉间吐出,不似怒,很平静,平静的叫人沉默。
宋仪的眼泪,自见到了大哥就没断过,尤其是想到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找不到的青夏,心里更是慌乱,无法平息。
“哥哥,青夏不见了,我们如何找,都找不见她……”
宋溓恢复了些气力,站了起来,看着满屋的兄弟姐妹,略过林妙若,他不知此刻他的面色是多么可怖。
脑子里犹如浆糊糊住了他的思绪,可此刻从那愤怒的情绪中挣扎出来时,恢复了清明。
他开始回忆二弟所说的细节,他们这一路逃窜,而青夏她的反应……
忽然他意识到了很关键的一点。
走到文和面前,细问她细节。
“当时你们逃窜,你说她将孩子给了你,并且细细交代了孩子几个时辰吃一次奶,奶从何处来,她还将这个孩子所有物一并交给了你,是否?”
文和急忙点头,分毫不差。
“你且细说,当时她交代这些的时候,她的行为,神态,语气可有怪异之处?”
弄丢了一个人,文和心里头也不好受,这些日子她便总是想起,那个只有短暂相处的姑娘所有的细节。
是以现在他问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停顿。
“当时追兵近在眼前,我们都很慌,她也慌,可慌乱之后她比我们都要镇定,她让车夫将马车解开,送我和怜怜走……她细细告诉我,照顾孩子的若干事项,只有一点,是我带着孩子上上来之后才发觉,孩子的襁褓中夹杂了许多私产。”
宋溓闭了闭眼,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等他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有了肯定。
“她不是走失。”
她是,跑了。
他的话说一半,没说的那一半却已经叫在场的众人都猜了出来。
众人皆惊,唯有林妙若,沉默的合上眼睑,沉下口气。
宋演脸色一沉:“她可是觉得宋家要败,所以逃窜?”
此话一出,宋洁和宋仪立马呵斥他:“不可胡说!”
宋演却道:“我们一行人一直在一起,也从未让她去打先锋,无非是逃窜的路上辛苦些,宋家逢难,她若想逃也合情合理,只是这样的女子,不值当大哥对她牵肠挂肚。”
他的语气无多少鄙夷,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无怪乎他会这么说,这样的情景下,大部分人或许都会这样揣测。
宋仪要去堵他的嘴:“我不许你这么说她,青夏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宋演便和宋仪争论起来,这方争辩不休,却忽略了那个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沉默下来的男人。
宋溓面色如墨,此时此刻他倒宁愿相信,青夏是害怕牵连,所以离开,而非别的。
宋洁察觉到大哥的脸色不对,狠狠地拉开了还在争论的两人,被拉开以后,二人也发觉了异常,顿时安静下来。
“大哥……”此时宋演心中忐忑,紧张的看着不言语的大哥。
宋溓只抬头看他一眼,声音低沉的说了句:“她离开是为了保命,而非贪生怕死,方才的话,你烂在肚子里去,若叫人揣测她是这个缘由不见了……”
宋演浑身一寒,宋洁忙将他挡在身后,肯定道:“我们知道轻重,不敢再乱说了。”
宋溓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方间何在!”
宋洁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