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女神像位于纽约东河6号码头,是美国的象征,也是纽约最着名的标志之一。
强子一家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码头游玩,武娜娜坐着轮椅,被儿子推着,沿途欣赏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纽约是美国着名的旅游城市,可供游玩的景点很多,像是帝国大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布鲁克林大桥公园……时代广场等等。
一家人光是在纽约就逗留了十天左右,然后是黄石公园、尼亚加拉大瀑布、迪斯尼乐园、夏威夷群岛、拉斯维加斯、美国大峡谷、环球影城等等。
直到四月底的时候,一家人才不得不在夏威夷群岛停了下来,因为此时武娜娜的身体情况已经非常糟糕,甚至可以说到了弥留之际。
按照医生的推测,她的情况恶化也许要到六月左右,但那是按照要求住在医院里的情况。
武娜娜坚持不要住院治疗,因为患病的日子里,她查过诸多资料,知道自己的情况,与其浑浑噩噩的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宁可少活几天,死在欣赏美景,品尝美味的旅行中,怎么也比没有质量的苟活好上百倍。
现在的武娜娜基本就是卧床不起,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中,有时候意识还会出现短暂的模糊状态。
“爸……要不送妈去医院吧,总不能就这么躺在酒店里吧,人酒店也不干呐?”
酒店的大厅里,庞武禾跟老爸商量,接下来老妈要何去何从的事情。
其实现在说白了就是选择在哪里离世了,抢救也已经没啥意义了。
这个要强的女人,在生命最后熬干了自己的精气神,但是却整日里笑嘻嘻的,因为她已经没有遗憾了,唯一一点小瑕疵恐怕就是没有看着女儿也走进婚姻的殿堂,或者是小孙子降生时的喜悦。
“我也想联系医院!不让你妈在酒店离开,但是她执意不肯,这是她写给我的遗书,为此多次请求我,在弥留之际不要把她送进医院,说那是过度医疗,没有尊严。”
强子说着把武娜娜写给他的遗书拿给儿子看,然后父子俩突然就沉默了。
也许再没有比眼瞅着亲人被病魔折磨,自己束手无策让人绝望了。
他们不怕花钱,哪怕花光所有积蓄也在所不惜,然而这种跨越生死的无奈谁也没有办法,正应了那句老话,为金钱透支身体的行为,是最愚蠢的行为,但是芸芸众生,哪个又能逃脱生活的负重,为了家人的岁月静好,就必须有人负重前行。
“我的意思是启程回家吧,农村人有句老话落叶归根,咱不能让你妈在异国他乡离开,那样我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这里远隔重洋,她一个人要怎么才能回去呢?”
庞武禾点头:“要是不去医院的话,我也觉得回家比较好一点,也许我妈还有想见的人呢,姥姥,舅舅们,姨妈,那个不是她的亲人,家才是一个人的根本。”
“那行吧,等你妈醒了,我跟她说一下,你这边先订机票吧!”
武娜娜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她万分虚弱的问道:“老公,你怎么没睡觉呢?”
强子愕然的看着他,大半辈子了,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老公,一直以来都是强子强子的叫。
“怎么还改称呼了,你觉得咋样?”
“老样子了,我现在一天比一天觉得没力气,恐怕是真的不行了呢!”
强子走过去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别胡说,整个美洲才走了个美国,还有百分之八十没去呢!”
“嘻嘻嘻,你这个小男人怎么这么傻,你媳妇姐是真的不行了,哪个看似遥不可及的终点,终究是到了啊,真是对不起,姐姐食言了,说好了要陪你走到最后的,谁知道天公不作美,把你撂在半道上了,你怨恨我吗?”
“你说啥傻话呢,这辈子遇到你是我的福分,少说这种丧气话。”
强子生气道。
“嘻嘻嘻,还生气呢,你敢跟我生气吗……最近这么多年,也没听你叫我姐姐了,回想刚认识哪会,哎吆喂……那小嘴叫一个甜!”
武娜娜悠悠说着两个人刚认识哪会,然后俩人不自觉回忆起三十年间的事儿,从相识到给人做酒席开始,然后是摆摊,强子失恋,再到开饭店做生意,三十年如幻灯片一样在两个人脑海里划过,最后就是忘忧谷起步到被吞并……
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然而俩人都知道,曾经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那些美好的一幕幕,最终只能在记忆的深处保存,只等再次被不经意触动,重新翻出来细细品味。
“对了娜娜,要不然咱们回家吧,你这身体我怕……经不起颠簸了?”
武娜娜在强子胸口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辈子……值了,有爱我的老公,懂事的孩子,通情达理的公婆,还有五个哥哥,处处让着我的姐姐,一辈子心疼我的爹妈,人生无憾了。
回吧回吧,总不能真的客死他乡,家里还一大堆亲人呢,都是我的念想啊!”
回家是在五月初一,正是国际劳动节放假,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强子推着缩在轮椅中的老婆,心里是五味杂陈,走的时候武娜娜除了稍微瘦点,其他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异样,而现在她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就要撒手人寰的感觉。
“唉……还是国内好啊,黄皮肤黑眼睛看着就顺眼,当然了,哪个麦克斯也不错呢!”
武娜娜有气无力的说话,突然意识到妞妞的男朋友是个外国人,立马改口说道。
“爸妈……这儿呢!”
一家人走出候机楼的时候,粟星月在不远处招手道,她的旁边居然还站着麦克斯。几个月了,这个澳洲小伙子根本没有回去。
“麦克斯没有回国吗?”
武娜娜问道。
“没有,他一直在西京,说是打算先找份工作,总不能吃闲饭吧!”
说着话一家人就走到粟星月和麦克斯的对面了。
看到武娜娜枯槁的脸庞,粟星月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她和庞武禾结婚时的婆婆,是那样的光彩照人,这才过了几个月,就被病痛折磨的没了人样,让她怎么能不揪心呢!
“阿姨……!”
麦克斯只叫了一声阿姨,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毕竟他是个外国人,对于国人的这种哀伤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嗯……你好啊,麦克斯,看到我变成这样子,不会说话了?”
武娜娜虽然虚弱,说话都不连贯,但是头脑却是清晰的,知道麦克斯是外国人,也许这种情景还是第一次遇到。
“好了闺女,别哭了,妈的情况就是这样子了,现在就是在熬油呢,等这点精气神磨完了,也就该上路了。”
这话一出,粟星月更加绷不住了,直接扑倒在轮椅扶手上,号啕大哭起来,引得路人都侧目过来。
“唉……”
有几个年龄大的一看就知道咋回事,叹了口气后离开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