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松口气,对上他略带迷蒙的目光。
“放心,已经让人去请方医官了,伤口我简单处理了一下,待会就上药,你先别乱动。”
韩潇经过短暂休息,脑子已清醒许多,只是喉咙干得厉害,像要着火一样。
“水……”
“哦,好。”
叶溪赶紧端起桌上的水杯坐到床边小心喂到他,因为担心水会流到身上,所以还小心翼翼用另外一只手放在下巴处接。
看着她小心且仔细的模样,韩潇情不自禁勾起唇角。
“伤成这样,还能笑的出来?”
一杯水很快被喝完,叶溪收回手。
“原来受伤有人照顾是这样的感觉。”
他的声音很虚弱,像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听的心惊。
只是这话她却不知道怎么回,只能沉默坐着。
夏安端着加了盐巴的冰水进来,边走边说。
“叶二小姐可仔细些,这水冰的很。”
“嗯。”
叶溪没抬头,而是面色不变的将巾帕丢进铜盆里,面不改色的伸手去拧帕子。
“我再给你清理一遍伤口就上药,可能有点冰,但可以止血。”
“嗯。”
冰帕碰到皮肤的那一刻,身体情不自禁缩紧,有点刺疼,但伤口并不那么灼痛了。
虽然躺着,但能清晰的感觉到伤口在不断往外渗血。
其实在他冲出去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群人是冲自己来的,不然这么大一群人为何不直接去地牢,而是来他的院子。
看来,是有人急了。
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巧,将她也牵扯进来。
清理好伤口,再小心敷完药。
叶溪这才收手,忙活半天,胳膊和腿早就酸的厉害,顺势坐在脚塌上,盯着床边立着的烛台发愣。
来时还在想又要如何还他救下纤云的恩情,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
“在想什么?”韩潇问道。
“在想我今天算不算还了一个大恩情。”
她毫不遮掩,撑着床站起身,望着韩潇诧异的表情,忍不住一笑。
“你还真是……”
韩潇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无时无刻在想着报恩?很奇怪吗?我说过,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何况你这么危险的人。”
“危险?”
韩潇挑眉,语气微沉。
“你觉得我很危险?”
“难道不危险吗?”
叶溪瞪大眼睛。
“每次遇见你不是被追杀就是身处危险之中,哪次是例外?所以,不是你危险,是你所做的事太危险。”
这个,好像确实。
韩潇无法辩驳。
“所以这是你躲着我的理由?”
额……
他怎么突然扯这事上了。
叶溪尴尬一笑,左顾右盼。
“那个,反正你的伤口暂时处理好,时间不早,我去领了我的人就走。”
“回答我!”
韩潇语气骤冷,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她的心不受控制一抖。
这人!
不管原因如何重要吗?
叶溪忽然来了脾气,没好气怼道:“韩大人真是好大脾气,这是身体有了力气就开始秋后算账了?我好歹也是救你一命,至于这样吗?”
韩潇一愣,诧异的望着已经板起脸的叶寒溪。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深呼吸,压下胸口不断翻涌的怒意。
“只是好奇。”
好奇?
好奇什么?
他们本来就交情不深,即便疏远也不至于到质问的地步吧。
虽然韩潇确实帮过自己很多。
算了,无非就是一句话而已。
“我就是比较惜命,觉得与大人来往随时可能一命呜呼,怕而已。”
韩潇撑着床栏坐起,额头脸上疼额冷汗直冒。
“那刚才可有让你受伤?”
叶溪:“……”
韩潇道:“第一次在观音庙,是那群人追杀你,而那群人刚巧是我要抓的人,所以这危险并不是我带来的。第二次是你去曹府吊唁,那场大火即便没有我也会烧起来,那群人刚好又想杀我,便埋伏在曹府。这一次,是因为你的丫鬟出事,我的人刚巧救下,你是来领你的丫鬟,才遇到这些人。试问,哪件事是我主动将危险引到你身边?”
好像有道理。
叶溪有些心虚。
“可……可这些危险的事都是围绕着你发生,我……我避开你还不行吗?”
“那你欠我的这些人情呢?”
“啊?”
韩潇唇角微勾,慢慢细数。
“即便你还了这次我救下你丫鬟的人情,上次帮你抓人的情,还有方医官,她可是内宫女医官,若是没有我的玉佩,一般人可轻易请不动。”
“……”
好,很好。
就说人情难还吧!
叶溪气得握紧拳头。
“那你想我怎么还?”
韩潇得逞一笑,像个偷吃成功的狐狸。
“听说你身边有个丫鬟厨艺不错,我这才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好好补补,时间不久,等伤口痊愈就行。”
叶溪瘪嘴干笑,咬牙切齿的说:“你倒是打听的挺清楚。”
“没办法,专业领域。
腹部突然又一针抽痛,熟悉额痛感再次袭来。
韩潇皱眉捂紧腹部,想再用内力压制,反而引得气血更加翻涌。
“噗——”
“切莫再用内力压制!”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叶溪回头就看见方医官急匆匆走到床前,神色严肃的伸手诊脉。
“如何?”
跟着进的夏安着急的问。
“果然是七日醉!”
“七日醉,那是什么?”夏安问。
方医官解释:“一旦中了这种毒,七日内人会像喝醉一般不停吐血,直到七日后血尽而亡!”
这么厉害?
难怪韩潇每次吐血都吐这么多。
“有解药吗?可好解?”叶溪下意识问出口。
方医官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对于她的出现倒不惊讶。
“这药出自北苍,并不好解,除非找到解药,不然……”
方医官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韩潇冷哼:“为对付我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这毒可不是闹着玩,你要不先回家,家里有最好的大夫,说不定能有办法。”方医官劝道。
“不可!”
韩潇神色严肃。
“这事先别对外声张,既然他们敢攻御城司,就说明司内一定有内应,夏安,立马去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