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真的很大,孟怀潇带着她七穿八绕,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
眼前的宫殿虽没有华琴宫大,设施也很陈旧,但看得出被维护得很好,即便台阶和护栏都有磨损,但都有好好修缮。
“长信殿,这是哪里?”
叶溪在四周转了一圈疑惑的问。
孟怀潇抿唇一笑,推开殿门进去。
宽大的殿门有些长旧,发出刺耳的“吱哑”声。
殿内陈设也挺老旧,有些桌椅甚至有些破皮掉漆,显然已经用了很久。
“这,不会是你住的宫殿吧?”
她忽然猜到什么,迟疑的问。
孟怀潇点头,目光平静。
“是,至少在我十岁之前,一直跟母妃住在这里。”
“十岁之前?”
脑海里突然闪过馄饨摊老板曾说过关于孟怀潇的童年,这长信宫又偏又破,根本不像是皇子应该住的地方。
如果十岁之前他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那该吃了多少苦。
心忽然有点疼。
她上前,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忍不住问:“你之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不然,也不会那么喜欢吃福叔的馄饨。”
“因为那是一碗救命的馄饨。”
孟怀潇回头望着她,目光深沉,似一汪古井,又似在回忆往事。
“皇宫是一个弱肉强食极为明显的地方,我的母妃是宫女出身,无显赫的家世背景,所以即便她生下皇子,也无法母凭子贵,更无人问津。自记事起,我便每日都在为吃食发愁,时不时会饿肚子,还好有方姨和福叔的接济。这长信殿,也是因为地偏才没有看上,最后才成为我们母子的栖身之所。”
“那后来呢?”
叶溪忍不住问。
“又是发生了什么,你才会成为御城司指挥使?”
孟怀潇牵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才继续说。
“十岁那年,镇西将军江白青回京述职,圣上亲自至宫门迎接,大摆宴席,宴请百官祝贺。那时我才知,原来想要受人尊敬就必须要绝对的实力和能力。而后我就想尽办法让江将军收我为徒,跟着他去边关历练。”
十岁?
叶溪大惊。
“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孩子,边关那么苦,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孟怀潇敛眸,盯着面前的茶杯没有说话。
殿内,很安静,连一个服侍的宫女太监也没有,冷清得很。
“都过去了,不重要。”
过去许久,孟怀潇才轻飘飘说出一句。
如果真过去,他就不会犹豫这么久。
有些伤疤即便好了,疤痕也会在,并且会一直横亘在心里,无法去除。
“那你带我过来是为何?你现在也还住在这里?”
“当然没有。”
孟怀潇抬眸,望着她浅浅的笑着,眼神温柔,如窗外三月暖人的娇阳。
她的心不禁一抖,脸颊也热得厉害,下意识移开目光。
“只是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这些。”
这是在向她展示自己的过去吗?
叶溪垂头,无意识的用手指抠桌子。
“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过去,你若不想说,可以不用勉强。”
孟怀潇起身朝她靠近,目光清明。
“你看我像勉强吗?”
因为靠得近,所以他的呼吸若有若无喷在脸上,像蒸人的热气,醉人的厉害。
“我……我是说如果。”
“所以,考虑得如何?”
“嗯?”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考虑得如何?”
孟怀潇微眯起眼,神色有些严肃。
“我不觉得你已经忘了。”
脸唰一下爆红,更热得厉害。
胸口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握紧,憋闷得厉害,却升起一股奇怪的欢愉。
“我……我有些害怕。”
“害怕?”孟怀潇皱眉。“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她抬头,认真的望着孟怀潇漂亮的眼睛。
“怕我会迷失自己,更怕会变得不像自己。我的心很小,一旦决定装进一个人,那个位置就只会有他。可你不一样,你是皇子,未来会有很多女人,我无法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人,所以,所以我觉得……”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一旦习惯一个人的好,就会潜移默化的依赖上,再割舍,便心痛如绞。
眼眶情不自禁一热,她垂下头。
孟怀潇自然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收回注视的目光看向别处。
“未来的事,我无法保证,但我可以保证,在我的心里只会有你!既然舍不得,又何必勉强自己。”
是啊。
她舍不得。
并且很贪心,希望他的身边只会有自己。
可他是皇子,即便现在有无上的权利,可这种权利依附在皇权之上,是随时可以被收走的。
他有他的难处,而她,也有她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