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若是以前,他定不会这么沉默。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叶溪试探的问。
孟怀潇将她放在床上,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孟怀潇,不管什么事,只要你说,我都能承受。”
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心里的疑惑像一团雪球,越滚越大。
她一把拽住他落在眼前的衣角,眼眶微红,倔强追问:“你知道我的脾气,越是隐瞒,我就越想知道真相!不要以为把我安置在这里,我就没有办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先洗漱,等你出来,我们再慢慢说。”
孟怀潇的神色十分颓丧,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心也不由一慌,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上香云纱衣裳,连头发都没来得梳就匆匆跑出去。
“大理寺楚大人去过,整个叶府除了叶大小姐外,无一人生还!”
什么?
叶溪感觉脑袋像被人用锤子狠狠敲击,嗡嗡直响。
叶府,无一人生还?
“什么意思?!”
她跌跌撞撞冲出屋,震惊的望着孟怀潇。
“他,他说的什么意思?叶家怎么了?我的家人怎么了?!”
孟怀潇深沉的眼神瞬间慌乱,挥手让人下去。
“你别走!”
她发疯的往前冲,却被孟怀潇拦腰抱住。
“你别走!你回来,你说清楚,什么叫无一人生还?!”
惊恐的泪水不停从眼角滚落。
她害怕的揪紧孟怀潇的衣裳,无助追问:“怎么回事?孟怀潇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叶家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溪。”
看着爱人无助追问的模样,孟怀潇只觉心如刀绞。
“你说啊!”
她努力扼制因恐惧而不停发抖的身体,希冀的问:“你说啊,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孟怀潇,你说啊,这才五天,这五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叶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突然浮现慈爱的祖母,不苟言笑的父亲,跋扈挑刺的宋氏,和蔼总是笑意吟吟的秋嬷嬷,院里的洒扫的小丫头,还有一心只为她着想,爱吃的烟霞……
心口像被突然扎进一把刀,疼得全身痉挛。
“难怪你不送我回去,原来叶家没了,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叶府最少也有一百多口人,被全部屠杀殆尽,全京城没有几人有这样的能力!
难道是皇帝?!
脊背爬过一阵寒凉,全身汗毛竖起,她像被毒蛇咬到,从孟怀潇怀里弹出,戒备的瞪着他。
“是皇帝,是你父皇,对不对?!”
“不是!”孟怀潇立即解释。
“那还有谁?我父亲可是吏部尚书,一府一百多口人,谁有这么大能力杀他们!”
“你别激动,听我解释。”
“我怎么能不激动!”
脑袋出现短暂晕眩,她扶着栏杆才避免一头栽下去。
“那些可是我的家人,一百多口人,活生生的一百多人,说没就没了,你让我怎么不激动!孟怀潇,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父皇,是不是他下的旨?”
“不是!”
孟怀潇笃定回答,目光沉痛,想上前,却又生生顿住,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当日你被带下去之后,叶尚书及其家眷都被送出宫,并由御城司的人送回府上。万朝会不欢而散,众使臣也相继出宫,当晚孟候新联合蒋丞相发动宫变,想挟天子退位,但被我们提前埋伏,将叛军一举拿下。可谁知孟候新和蒋丞相并未入宫,当夜他们带人屠杀众多官员府邸,趁乱逃出京城,叶尚书府也在其中。”
“宫变?叛军?”
叶溪一下不能适应,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为什么,孟候新也是皇子,他……他为什么要发动宫变?就算发动宫变,为什么要屠杀官员?他们跟宫变有什么关系?”
“屠杀官员应该是申屠弘的意见,北苍人弑杀,并且屠杀重要官员能让京城陷入混乱,这样就能为他们逃出京城争取时间。”
叶溪一下跌坐在地,用力喘息。
“叶家……叶家真的就没有一个人活着?”
“你姐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被楚明风接去楚国公府治疗。”
“所以,我的祖母,父亲,还有母亲全部遇难,府里上下也无活口?”
孟怀潇迟疑的点点头。
她再也承受不住崩溃大哭。
“而我因为被关进天牢侥幸逃过一劫,天啊,为什么会这样?”
孟怀潇蹲下轻轻将人拥入怀里,小心安慰:“小溪,是我的疏忽,没有保护叶家。现在京城外还很乱,只能先将你安置在此处,待事情了结,我再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叶寒溪,这些也并非她真正的家人。
可相处这么久,早已生出感情。
“我已经没有家了,孟怀潇,我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