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舟垂下眼没有回答。
叶溪眼神示意侍女将人带上来,端起茶喝了一口才又说:“魏澜舟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是不喜欢章言瑾,但还没有到厌恶的程度,况且她现在神志不清,就是老天爷给她最大惩罚,何需我动手。”
“那你为何不将她送回军医那里?”
魏澜舟疑惑的问。
“城中疫病蔓延,军医肯定很忙,哪有时间照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跑到我这里还好,若是跑到什么不该跑的地方,又当如何?”
这倒是。
魏澜舟羞愧垂下头。
“是我狭隘了。”
叶溪没说话,只无语摇头。
“对了,你是从军中回来的吗?”
“是。”
“可有见到永安王?他怎么样?”
魏澜舟没想到她竟会向自己打听永安王的消息,心头莫名就穿过一丝不悦,自嘲摇头,立即恢复自然。
“永安王并未去军营,而是一直在城中帮忙治疗,安抚百姓。”
“哦。”
叶溪失望点头。
“我回来时听说,永安王好像病倒了。”
“什么?”
叶溪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昨天传出来的。”
那就对了,信是从昨天才断的。
心狠狠一坠,深呼吸竟觉脊背阵阵发凉。
魏澜舟见她神色担忧,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一面,曾经也希望她能真正将自己放心上,可无论怎么努力,她都不曾动容,还以为她本就是冷情的人,原来,只是人不对而已。
“这次疫病来势汹汹,即便身体再强壮的人也很难抵挡,永安王一直身处最严重的疫区。”
最严重的疫区?
不安的想法前赴后继撞进脑子,她再也按耐不住,决定亲自去看看。
城中一处修整干净的院落,靠角落的房间里不停传出咳嗽声,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时而大声时而低沉……
孟怀潇咳得受不住,只觉胸腔像要被什么东西撕裂开,难受的很。
无奈将书放下,透过被白布遮着的窗户,贪念的望着外面的阳光。
窗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目光一紧,刚张嘴,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咳嗽。
叶溪就蹲在窗边,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心闷疼的厉害。
楚明风更不敢说话,生怕里面的人听见。
她在窗边蹲了许久,才扶着墙慢慢起身,望着头顶已升至当空的天色,才慢慢往外走。
待走得远,楚明风才敢说话。
“你们两个怎么一个脾气?一个非要待在这里不走,一个非要闯进来,他现在都病倒了,就是因为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你怎么……”
叶溪在门口台阶上坐下,外面是空荡荡的街道,与当初刚进城时看到的热闹繁华完全不同,处处透着一股萧瑟,弥漫着恐慌和死亡的气息。
街道上白纸乱飞,隔几家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嚎。
“这疫病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多天,是没有办法诊治,还是没有办法控制?”
提到这个楚明风就愁,身上衣裳多日未换,甚至都有味了,但时间紧迫,不敢有半刻耽误。
“这些染了疫病的人,开始就发高热,上吐下泻,开始军医和大夫都治不好,不过经过几日的努力,倒是能控制一些较轻的病人,可那些染病时间长的还是束手无策。这病最初是控制在城东,可是人心晃动,没染病的就想跑到更安全的地方去,那些人到处乱窜,导致城中也沦为重灾区。”
“所以说现在只有城西那边的人是染病最少的?”
“对。”
“我看折子上写疫病起源于一条河,因为河边埋了很多尸体,才导致河水污染,从而产生疫病?”
“没错。”
楚明风点头,对于她为什么能看到折子,一点也不意外。
“那条河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河水被污染,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用。”
这个源头既然已经被解决,问题也就不在这里。
叶溪沉默,盯着脚边一只慢慢爬行的蚂蚁陷入沉思。
城东疫病最严重,也是始发区域,发生后孟怀潇已经第一时间让人寻找疫病源头并及时处理。突发疫病只要处理得当,并控制好染病的人,应该不会发展成这样……
“楚大人,是否还能找到当初从城东逃到城中的那些人?”
“找那些人做什么?”
连续几天几夜没睡,楚明风的脑子都点懵,没有思考问。
“我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害怕,还是有人串掇!”
“嗯?”
楚明风一下醒神,诧异望着她。
“不会吧,这……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她叹息,慢慢起身拍了拍有些冰凉的屁股。
“人心难测,谁能保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控制染病的人,不让人群到处乱窜,再集中治疗。”
楚明风点头:“回头我亲自去查,你说的这些军医和大夫一直都在做,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赶紧回长信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