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牙进屋后，便不再有言语，默默走到置于北墙处的木质长柜前，木柜不高，只到童伯牙的腰身处，跟置放头饰，点翠的梳妆台相似，但细细看去又不像。

驻足半响，伯牙这才幽幽转头，对着满脸狐疑的苏言道：“这柜子原本是师父专用的，后来师父因卫子清的事儿回了铜陵，便将这柜子寄放在这屋子。”

因看不出柜子有什么奇特，苏言更是有些不明，这四叔心里到底埋了什么心思，为何到现在还不解开他的疑惑。

“过来，四叔给你看样东西！”伯牙站在柜子前，转眸看向苏言道。

像是要揭开一个大谜团一样，苏言原本平静的胸口竟有了一股莫名的起伏，这箱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他缓缓朝着柜子走去，还未走近柜子，柜子的平面便发生了变化，从平面暗格内缓缓升起一面四方水镜，镜面光滑，能清晰照顾人影来，质地与铜镜不一样，与玻璃也不一样，似乎不是他所认知的物件，但它的确能照出人的样子。

但，但这镜子里所照出来的面容为何有些奇怪？

面若敷粉，唇塞红梅，眸如星辰，狭长细眉飞入两鬓，额间桃花妖娆盛放，猛然一瞧，真乃是仙子下凡，一世倾城之貌，若不是左颊处一尺长的伤痕破了这桃花面，那这等姿容定数上上层的美人。

可是，苏言心里明白，这般美的姿容不应该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这镜子里的主人也是陌生的很，难道就是因为这等容颜，这间屋子里才会没有镜子！

一瞬间豁然，终明白了，为何这房间里从不掌灯，也从没有看到戏子梳妆时该有的镜子。

“师父曾说过，若生得男子，你所唱的《十里桃花渡》定能艳压全芳，若生的女子，你所演饰的崔凤娇仪态风华，百媚而不矫，但你却生的男身女相，便将这崔凤娇演饰的如栩如生，故而师父才将《十里桃花渡》这个剧目全权交托给了你。”伯牙幽幽叙述道。

苏言有些恍然，虽然心里明白，镜中的人不是他，但是他却无法接受自己寄居到这个人身上，身为男人的自尊，就被这面镜子给彻底打碎。

“这不是我！”苏言忽而发怒，双手死死握紧，重重捶打柜面，大声道。

伯牙似乎早就料到苏言会这副模样，抬手轻触一下水镜边沿，水镜便听话般收回暗格内，继续说道：“师父说过，言生女貌，若不能用在正处，恐会引起天下大乱，故而在你未出师之前常常以面具遮面，若不是那一场莫名火灾毁了你的容，恐怕你这世也不会摘下面具。

当然，师父曾一度不愿意你饰演桃花渡的剧目，他担心你的容貌会毁了万象楼，在他老人家心中最佳的人选是卫子清，奈何苦心经营十年，最后换的是卫子清叛离万象楼，这让他老人家一度郁郁成病，不得已才会老家修养。”

果然，这面目不讨喜，这让苏言越发的烦躁，闷着头道：“即使如此，为何师父又收我为徒？”

现在的她不是苏言，但是一个大男人生了这样的容貌，定是会纠结许久，奈何现在还听得他的师父因他的容貌，竟想着将他推出万象楼，若不是那个卫子清的选了别的路，他定不会成为万象楼的掌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