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远开口说话,他的语气比方才软了许多,“文挽,既如此,还请你再照顾瑾儿一些时日,就当是帮姑父一个忙,待他稳住病情,我定然做主让你离开,绝不让他再拘束你,可好?”
苏文挽答他:“侯爷放心,世子爷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朝谢瑾之走去,她拿起手帕,替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又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谢瑾之确定她已经回来,抓住她的手,急促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他无力地躺回床面,缓了缓呼吸,微软的眸子望着她,“挽挽,我知道这样很卑劣,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控制不住!”他说着,神情有些激愤,抬手去捶自己的胸口。
苏文挽扼住他的双手,不让他糟践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控制不住自己,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她极力安抚他的情绪。
隔着薄薄的锦被,她伸手轻抚他的胸口,给他顺着气,“放轻松一点,深呼吸,深呼吸。”
他听着她的话,慢慢稳住了心神,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下来,裸露在外的锁骨上沾上汗珠,在耀眼的肌肤上显得十分蘼艳。
在他苍白若雪的面容下,桃花双眸惹上水雾,仰头望着她,仿佛祈求神明的垂爱。
他朝她伸手,想要去握她的手。
苏文挽知道,病中之人不仅身体虚弱,内心也极其敏感脆弱,出于对他的怜悯,她伸手抓住他的指节。
他仿佛抓到了一线希望似的,将她的手往胸口上拉去,“挽挽,我怕。”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手上汲取渴望的温暖,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挽挽,我不想死。”
他还没有带她去看城外的杏花,没有与她一同酿杏花酒。他不甘心。
虽然厌极了他,但她心中依然保持恻隐,见他如今这样,她心中也隐隐作痛。
她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轻声抚慰:“别怕,都会好的,府医马上来了,你不会有事。”
“好,我不怕。”他拉着她的手,放在面颊上,歪头轻轻地贴着,“有挽挽在,我不怕。”
他抚着她的手,任由苍白的面容躺在她的手心,她没有抽手离去,他仿佛寻到了一丝安全感,在他手心上,阖上双眸,轻轻地闭上了眼。
苏文挽的手,被他握着,在他的颈侧和面颊之间,紧紧贴着他的肌肤,他的肌肤苍白若雪,但却滚烫如火,灼烧着她的手心。
他像一片被火炙烤的雪花,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
她真怕,他就这样碎在她的手中。
“姑娘,刘府医来了。”
青烟带着刘府医来了。
看到眼前半死不活的谢瑾之,刘府医面色一次比一次凝重,他全程皱眉,仿佛大事不妙。
谢修远终于显露一丝担忧,问道:“世子他如何了?”
府医没回话。
谢修远有些焦急了,问道:“可还有救?!”
府医又给谢瑾之施了一针,方才回道:“世子爷虽身有重伤,但未伤及经脉,仔细休养,并无大碍。”
他说完,屋内的人神情都轻松了不少。
他顿了顿,又问:“世子爷可是常年不生病,鲜少就医?”
谢侯爷看了一眼青城,青城答道:“是,世子爷已多年不用医药。”
刘府医点了点头,“我来侯府六年已久,从未给世子爷诊治过。”
他又问:“世子爷可是常年操劳,披星戴月,挑灯夜战?”
青城回道:“确实如此,世子爷睡得晚,但起得极早,且睡眠不甚好,尤其是近两年,尤其多梦,常在夜间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