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半月,霓裳阁火热营业。
苏文挽始终没有放弃调查父亲当年的案子。
目前江南有三大古玩店,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吴县的聚雅斋。
苏文挽方才走进聚雅阁,就听到有人议论:
“这聚雅阁的前身,是汇君阁,以前的汇君阁与其说古玩店,莫说于是江南最大的钱货交易中心。”
“听说,这场子是上面的人开的。”
“小声一点,别胡说。”另一个人做了一个噤声动作,随即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
今天是聚雅阁一季一度的竞卖局。
竞卖,也就是卖者推出一个商品,而后买者跟风竞买。
售卖的东西价格如何,不好说,大多时间都是被这一行吹捧起来的价格,但依然有很多人甘之如饴,有的是为了彰显自我的财富,有的则是出于真正的喜爱。
苏文挽走进竞卖场,里面已坐满了许多富商大贾。
此刻,正在拍卖的是一张名家字画,出价一万两的字画,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内涨到了一万两,而后又在不到半刻钟的时候涨到了十万两。最终,一个大腹便便的酒商将其买下,随即他就将此画递给了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目不斜视,在收到字画之时又显理所当然,另加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显然是官场里面的人物。
苏文挽看到这个官员,仿佛看到了巡抚夫人,而看到这个商人,苏文挽则觉得是看到了自己。
这就是官场生意上的礼尚往来。
商场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吗?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苏文挽已来不及思考。
她只想知道传说中父亲拍下的那件古玩,是否曾在此店中出现。
可是,如今,别说是查询聚雅阁账目,她坐在这里半日,竟发现没有一件东西是她买得起的。
最后一件竞品,是一抹水青玉瓷茶具,传闻是千年前始皇御用之物。
起价是二十万两,最后以百万两两收场。
买下此物的人,苏文挽曾在秀场见过。
是江南有名的布商赵卿和。
然而,赵卿和买下玉瓷之后,似乎并未露出惊喜。
苏文挽一直关切他的动向,发现他并未上前领取那套玉瓷茶具。
苏文挽疑惑,难道赵卿和并非真心拍下这套玉瓷茶具?
他出了钱,但是只是走个过场。
如果是走个过场,那他就是给聚雅阁送钱。
又或者是在替人洗钱。
一百万。这与苏既明三年前被诬陷贪墨的银两数额一模一样。
苏文挽不禁将两起事件联系起来。
也许当年父亲便是被人以这样的方式陷害。
父亲绝不会亲自来竞买古玩,若有人想要诬陷,自然会以父亲的名义购买。
像聚雅阁这样的地方,业务庞大,账目繁多,管理起来并不容易。
即使要作假,也不能坏了自家账目进出。
所以,他们的账目应当分成了两册,一册是公账,用于对外公开,弄虚作假;一册是私帐,用于自我审查,收支预算。
只有查到他们的私账,才能知道三年前以苏既明购买的古玩是什么,那一百万又是真正由谁出手。
到底是谁帮真正的贪污者洗钱,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可是,要怎样才能查到他们的私帐呢?
首先,要找到他们的私家账房。
私家账房又会在什么地方?
苏文挽不停地思索着。
若他们想要隐藏公开账目,定然不敢公然再开设账房。
因为账册管理者频繁出入一个地方,自然会引人怀疑。
所以,苏文挽推测,聚雅阁的私家账册和公开账册应当会放在同一个地方,具体来说,即是同一个屋子。
两种帐册在同一个屋子,又能避免不被发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的账房里设有机关,而私家的帐册就在机关之内。
如今,她必须想办法进入账房。
“黄老板,这一季的竞价会实在是精彩,谭某真是大饱眼福,大饱眼福啊!”说话的这个人,方才以五十万拍下了一件扇面真品。
黄老板谦逊笑道:“承蒙谭老板捧场,黄老板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谭老板笑道:“黄老板谦逊了,自从您接手聚雅阁之后,这场面比几年前可是风光不少。”
“多亏了诸位老板的抬爱,你们都是黄某的贵人呐。”
谭老板哈哈一笑,“黄老板言重了,礼尚往来,礼尚往来。”
“好好好!礼尚往来,哈哈哈。”
黄老板又道:“为感谢各位老板的捧场,庆祝此次竞卖会成功举办,聚雅阁将在三日后开展一场盛会,届时还请谭老板赏光前来我府上做客。”
谭老板:“承蒙黄老板相邀,谭某定然到访恭贺!”
“那就这样说话了,你我到时候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再会!再会!”
黄老板起身相送。
这位黄老板就是聚雅阁的老板。
话说他是三年前接手的聚雅阁,也就是在那一年,苏既明被冤而亡。
所以,黄老板的私帐上一定记录了那一笔罪过。
三日之后,黄老板的府上。
听说,聚雅阁的账房就在黄老板府上,每日他都会进场亲自查点。
想要查账,必须进入其府上。
苏文挽没有买卖聚雅阁的竞品,也未曾和黄老板有所联系。
如今想要拿到黄府宴会的邀请函,只有通过一些其他的办法。
相比此事还要寻求陆子昂的帮助。
当夜,苏文挽回到顾府。
为了不让顾怀安知道此事,她故意避开了他。
她找到陆子昂,问他:“大哥,可熟悉聚雅阁的黄老板。”
陆子昂道:“黄老板,我与他不相熟,不过他夫人倒常在我这里买茶叶。”
“子兮可是想做他的生意?”
苏文挽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大哥。我这里有一段来自西汉的古绣,想请大哥帮我约一下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