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的语气太过冰冷,让易迎秋眼皮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的抓紧衣袖,不该的,当初那个奉天宗弟子已经被卷进风暴之中了,更何况青云宗的弟子怎么可能认识奉天宗的人?
她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修士只是天性凉薄而已。
左右如今她已经投桃代李,就算她不是也得是!
“正是在下,道友认得我?”易迎秋抬眸,脸上已经全然镇定。
“可笑,你是奉天宗执事弟子,那……”边上荣应闻言几乎立刻开口,却被申江雪狠狠抓了一下。
他不解的侧头,只见申江雪脸色微微发白,死死地咬住下唇。
“师兄,别说话。”
她用的是灵气传音。
“为何?”
“别问为何!只要关于那个女修,无论是与不是,还是这个冒牌货是谁,都不要问!”
申江雪到现在都还记得昨日差点被夜溟活活掐死的窒息感,至此叶长欢就成为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去触碰的禁忌。他们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外门弟子,没必要为此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夜溟想要报仇,她乐意见成那个女修身死道消,夜溟有别的安排,他们也插手不了。
“相信我师兄,我绝不会害你。”申江雪定定的道:“这个冒牌货不会有好下场,无需我们多言。”
“楚道友?”
易迎秋见夜溟不说话,壮起胆子来,上前走了一步,下一刻一股恐怖的气息笼罩,夜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就凭你?你也配?”
他冷冷的:“顾斯善呢?她让你假装的对不对?我要见顾斯善,要她来见我!”
“楚道友!”奉天宗的弟子见此想要上前。
奈何他们不过一群练气,夜溟一挥袖,纷纷定在原地,惊恐的看向掐着站在不远处的玄衣男修,刘丰扭头,瞪着杜高卓,可青云宗的几人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设置了结界,让外界的人看不清此处发生的事。
一副任有夜溟为所欲为的模样。
“咳咳咳!楚道友!我就是……奉天宗执事弟子!我从未听说过顾斯善的名字!”
易迎秋心跳如雷,却越加坚定一错到底的决心,若是她认了,眼前的修士就算不杀他,奉天宗的那些弟子也不会放过他,但若是她不认,便还有一线生机。
笃定了这个想法,她好像彻底想通了什么,拼命的大叫道:
“我是奉天宗执事弟子!尔等若是敢杀我,宗门定然会追究个清楚!你们青云宗别欺人太甚,我们奉天宗也不是好欺负的!”
“杜高卓,你这么说!?”刘丰闻言大喊道:“别忘了,奉天宗再怎么说也比你们青云宗高上不少,今日之事若是我上报上去,你们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倨傲,心里越加恼火。
青云宗?那算是个什么东西?放在中州,好点的宗门都能与之匹敌,就东洲那个破地方,还真的以为他们怕了不成?踩着他们的脸上位!
“我……”杜高卓左右为难。
易迎秋不介意在多添一把火:
“什么顾斯善李斯善?我瞧着指不定是什么水性杨花的杂役弟子和你们里应外合,亦或是……根本就没这个人!是你们青云宗想要挑衅找的借口罢了!奉天宗作为在座各宗门之首,尔等真的想要得罪吗?”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颈部却传开骨骼碎裂的声音,夜溟的眼睛通红。
“谁允许你这么说她?谁允许你说的?”
“你们、都该去死!”
威压一重再重,只是一个念头之间,这群人的生死就在他的手中。
“楚、楚少爷,莫不是那个顾斯善并非执事弟子,只是来着邝漠有私事罢了,他们并不知道呢?或许、或许那个顾斯善就在这邝漠的某一处看着呢!”杜高卓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自己也头疼不已。
这位主他惹不起,那奉天宗他就惹得起?他们今日可不是要惹这个麻烦的。
夜溟一顿,眯起眼睛。
“你们奉天宗此次就只有一个执事弟子?”
“本宗一向一年只派遣一名执事弟子,从无例外。”刘丰从死亡边缘挣脱回来,连忙开口:“在下更是从未听说过什么叫顾斯善的弟子!”
什么嚣张不嚣张,这个人是真的可以不计后果要他们死!生死之间,他只想求生。
周围的一片寂静,夜溟身上的威压让底下的修士都不得不低下头,风雨欲来。夜溟的动作止住,不知在想什么。
久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出手杀了易迎秋那一刻,他突然笑出声,冷冷的道:
“好啊,好得很。”
“咚”
易迎秋被甩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手颤抖的拿出丹药含着血沫塞进嘴里。
“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说了实话。”
知道自己保住了性命,易迎秋稳住心神,强忍喉咙处的剧痛,露出一个笑:
“道友,奉天宗执事弟子就只有我一个,什么顾斯善,闻所未闻!”
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左右那个顾斯善已经死了!
夜溟盯着她青紫的脖子,眼珠转动,意味深长的道:“那就等着吧。”
谁都以为夜溟这是放弃杀易迎秋的意思了,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夜少主杀人从不手软,更没有放弃一说。
易迎秋现在还活着,只会证明她一定会死。
【宿主你看,这就是惹怒男配的下场,刚才那个人类编排你,他还给你出气了呢,对你多好啊。】看完全程的系统循循“善”诱。
叶长欢将留影石关上,反问:“谁编排我我是不能杀的?”
系统:【……这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他所做之事与我何干?明明是他自己要杀的人,我未曾求过他,你却把业障算在我头上,还要我感恩戴德,是可笑也!”
她轻蔑的冷笑。
系统想要反驳,但精密的计算逻辑清楚的呈现出结果,那便是叶长欢说得对,男主杀人,似乎和她好像真的没有一丝关系。
可话本里女主都是这么感动的啊?又是哪儿出了错?!
大典正式开始,广场上的百姓已经一眼看不清脸,邝漠皇帝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颇为满意子民的推崇,侃侃而谈修仙之道。
却不知,他自以为的句句箴言没几个人愿意听,一群人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各宗弟子所在之处。
此时原本设下的结界打开,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若是真的有变的话,就是青云宗的那个玄衣修士,原本强大的气场骤然消失,仿佛丧失了所有兴趣,和边上坐的那些世家公子一般漫不经心的半阖着眼。
百姓在人山人海的广场中只看得见最直观的东西,见他没了之前的气势,遗憾的移开了目光,看向以往就是最厉害的奉天宗。
奉天宗的位置,易迎秋嘴角挂起牵强的笑,脖子之间设下了一个简陋的障眼法遮住了痕迹。她坐的笔直端正,外人望去圣洁非常。
“不愧是奉天宗。”
“这次又还是奉天宗赢了。”
“还以为今年青云宗会有些什么不一样的。”
人群议论纷纷。
叶长欢低调的落坐在姚月灵的身边,这个位置就在各宗弟子之下,便是低下头也只看得见各位贵女“琳琅满目”的脑袋,不会发现什么异样,更何况宗门弟子自诩不似凡夫俗子,更不屑于低下头看一些凡人。
“她怎么来了?”
当初在城门见过叶长欢的贵女窃窃私语,姚月灵低下头道:
“大典上便是需要你们的宗门弟子相互比试,每一届的魁首宗门,都是每一个求道之人想要挤破头进去的。”
说着提了一句:“以往都是你们奉天宗赢的。”
话音落下,东州两个宗门的弟子已经跳上高台比试了起来。
如姚月灵所说,奉天宗弟子上去之后从未有过败局,她忍不住感叹:“奉天宗不愧是这么多年的魁首。”
叶长欢眉目一动,看着比试奉天宗弟子压着对手打得场面,嗤笑:
“花团锦簇的假象罢了,实则依旧是最弱的。”
她虽是笑着说,眼里却连最有一丝笑意都没有了。
只剩下压抑着的怒气。
一直以来,她以为奉天宗这般局面不过是青云宗从中搅和罢了,做出极低的姿态,看似不与奉天宗争夺,实则奉天宗驻守的杂役弟子与他们而言不过掌中玩物。
看他们傻子似的抱着些许银两乐呵,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实则所有优秀的苗子,毫不意外的流入了青云宗内。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场的所有宗门除了奉天宗皆是东洲宗门,他们的弟子或许整体而言远远赶不上奉天宗,但每一次比试都输简直就是个笑话!
更大的笑话是,奉天宗的那些杂役弟子,也不过练气五六层的水平!
这哪里是奉天宗独占鳌头。
而是这些宗门一直在将奉天宗捧的高高的,只需要一点点意外,奉天宗在东面的声誉就会彻底败落,他们是在一起把奉天宗拉入真正的尘埃里去!
“胡说八道!你小小一个贱民,也敢指摘奉天宗的事?莫不是想仙家听到死无全尸不成?!”
闻言的贵女指着叶长欢怒道。
“奉天宗便是最强的,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定要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