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罢了。”成谶只是一句冷冷的回应。
然后,随着天上的一片黑云缓缓的接近明月,树林里的几人也都慢慢的隐匿在了黑暗中,那销声匿迹的本事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长虹七子交给你了。”
“没问题。”
这是成谶和丁素消失在黑暗前最后的对话。
不过,此刻有一处地方却是黑暗暂时没有办法完全侵占的,那就是惊虹剑庄的主院之内,也就是通往山中龙嘴瀑布之路的第三个屏障,前边两个依次是外院和练武场。
只见这里虽然谈不上灯火通明,但烛光摇曳的魅影也是让这里多了一份难得的安逸与祥和。
忽然,东面湖水边的一个带有露天平台的房子里,缓缓的走出来了一位大概不惑之年的男子,那是一个刚强无惧的气质中却依然掩饰不住孤独和落寞忧情的男人。
或许是其中蕴含的情绪感染到了湖水里的锦鲤,只见它们三三两两的跃出水面,似乎想要探清这情绪的渊源。
“别来十载音讯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看着湖水里簇拥相伴的锦鲤,男子惆怅的自语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男子的惆怅化作了自责和愧疚,“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儿子,真的对不起。”
说到这里,男子的眼角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泪珠,也就是这一刻,他仿佛比刚才又老了十岁不止。
“不过……”
片刻之后,或许是男子的情绪得到了控制,他又平和了许多,甚至语气中还掺杂着一股爱意和喜悦。
“彩璇很好,她很快乐,也很健康,”说到这里男子的嘴角已经开始上扬,“而且她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锦鲤们似乎感受到了压抑不住的欣悦,竟纷纷跳出水面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它们仿佛也喜欢将要发生的事情。
“云师兄的孩子云虚极和云静笃,他们真的很优秀,非常优秀,所以现在就有些犯难了,璇儿应该选择谁呢?”
“我选择剑术!”
宇文安道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不服气的声音,是他的女儿宇文彩璇。
只见她身着生命绿的侠裙,左手执剑与后背,挺拔着已经突显性别的身躯,用接近于冰蓝的眼睛高傲又有些撒娇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怎么说呢?
宇文彩璇现在就相当于是一个冰与火的结合,既有天才特殊的高傲和孤冷,也有常人普通的好奇和生动。
或许会热情似火,或许会冷淡如冰,至于最后性格会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要追求剑道的最高奥秘。”
看着女儿颇有自己当初的年少轻狂,现在的宇文安道眼睛里充满了宠溺和担心。
毕竟,他经历的可太多了……
“哦,是吗?”父亲打趣道,“你也想追求剑道的最高奥秘?”
“怎么,不行吗?”
一听父亲如此的戏谑,彩璇不高兴了,噘着嘴,侧着脸,鼓着腮帮子嘟囔道。
“行倒是行,还凑合。”父亲继续打趣着女儿,“可是就你这样子,你确定吗?”
看着女儿额头上的汗珠和裸露在外的上臂擦痕,宇文安道明白她又给自己加练了,而且这已经是好几个月的事情,他现在的心思很复杂。
一方面他很欣慰,一方面他又怕女儿越来越偏执。
“真正的剑客可是心如止水深似海,一朝涌动世间惊。”宇文安道耐心的讲述着自己的觉悟,“你能做到处事不惊,云淡风轻吗?”
“我……”彩璇有些语塞了,但她可不会怯懦,“我会做到的,总有一天,我会做到的!”
“是吗?我不信。”
“父亲……”
彩璇撒娇了,她的被剑术占据的生命里,其实还是蕴藏着丰富的小女孩儿心思。
“您今天干嘛老是打击我啊?”
彩璇一边争辩,一边接近着自己的父亲并挽起了他的胳膊。
“世事无常啊。”
宇文安道看了一眼彩璇,然后就移开眼睛看向了外面……
湖水?锦鲤?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我既希望你能赶快的成长起来,能够早日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但是我又实在不想看到你脱离稚气的样子,我的孩子的样子。”
说到这里,宇文安道有一丝的哽咽。
“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离开我时的样子。”
“父亲,您瞎说什么呢?”彩璇有些不能理解,“我不会离开您的,我要永远和您在一起。”
“傻孩子,”宇文安道苦笑着说,“不说别的,最起码你总有一天要嫁人吧?”
“我……”
彩璇欲言又止,也难怪,毕竟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看到自己女儿羞涩的反应,宇文安道宠溺一笑:“怎么样?虚极和静笃,你喜欢谁?”
“父、父亲,您乱说什么呢?”
“也罢,等他们俩回来了就比武论亲吧,可以吗?”
“讨厌,不理您了。”
说着彩璇就羞涩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甚至没能回头看到自己父亲那最近以来一直从未有过的,无比幸福的笑容。
“谁!”
但就在这时,宇文安道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股、不,是好几股不属于自己剑庄的气息,而且其中两股好像既熟悉的可怕,又强大的离谱。
他,有一丝心神不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