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摆脱贱籍，我想成为修行者。”

母亲曾经告诉过吕小鱼，人生改变命运的机会可能就那么一两次，必须付出千百倍努力去抓住它，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退缩，说出心中所想。

他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加速跳动，四周一切的声音都被他忽略，把所有精神都放在王大安的身上，紧紧盯着他。

“你这个想法能够代表所有底层百姓，摆脱贱籍，成为修行者，你所献这张符品级低下，只是寻常的遁符，让你摆脱贱籍，兴许还不行……”

王大安看到吕小鱼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他略微沉吟又道：“县衙有巡检司、闸坝所、驿站、仓廒、库房、河伯所、递运所、批验所、铁冶所、税课司等，以你的出身，我有两个去处供你选，一是闸坝所，看守水库跟水闸，当个夜间巡查。”

吕小鱼的眼睛里重新绽放光芒，呼吸更加急促，可他依旧忍着没吱声，仔细聆听第二个选择。

“另一个则是河伯所，其下有河伯大使、副使、书吏、巡查、守卫、税务员、工役，以你的出身，可以先从工役开始，此仍是贱籍，不过有立功的机会，远比你当个渔户更有前景，未来哪天成为河伯，也未尝不可。”

“未来能当河伯？”

吕小鱼自打记事起，就在大沙河上跟着母亲讨生活，三年前，母亲因病去世，下葬那晚他才敢将母亲的面部清理干净，露出那沉鱼落雁的容颜，往昔故意扮丑，只为减少骚扰跟不必要的麻烦，他那时就想，如果自己有本事，母亲下葬也肯定是风风光光，而且也不用故意遮挡美貌。

现在王大人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闸坝所的夜间巡查，多少有点危险性，大沙河上依旧有水匪及妖鱼；一个是河伯所工役，虽是贱民需要出苦力，却只需修筑堤坝，相对更安全。

以他目前的情况，选夜间巡查最有望晋升，选工役最保险，可能当河伯，就算再苦再劳，他也要咬牙坚持，成为河伯后，他想给母亲迁坟，从河道床旁移到肥田，再竖一块碑，旁边立上两条石鲤墩。

“我要当工役！我要当河伯！”

吕小鱼当即做出选择，王大安点点头看向洪运，后者将吕小鱼拉到旁边，交代他明日拿着自家户帖去县衙寻他，到时自有人领他去河伯所当差，虽是工役，却是王典史亲自调遣，想必也不会遭受太多为难。

郑重记下洪运的交代，吕小鱼又对着王大安等人行礼，脸上洋溢着少年人独有的笑容，天真开朗，似乎苦难的生活难以将他的瘦弱脊椎压弯，就如同那小草般，劲风过后自是迎风摇曳。

“刘三哥多谢往昔关照，这些渔获我都送给您。”

吕小鱼快步离去，将自己近两天打来的大鱼小鱼都送给一位身穿白色短袖粗布衫的汉子。

他大概有三十多岁，身板是渔户里少有的健壮者，足有一米八的个子，坦然收下十几条鱼，不过倒是取出三百文钱递给吕小鱼，并叮嘱道：“小鱼祝贺你，脱离渔户这片苦海，能够到河伯所当工役，也已是出人头地，希望你未来能有更大的出息，到个新环境，难免要用钱，这些钱也不多，你拿着上下打点，哪怕请同僚喝顿酒也是好事……”

王大安望着吕小鱼消失在宝鱼巷，这才轻拍散魄葫芦，就见整张符篆化成一道血光，被吞入其中，随后一缕浓郁气机被提取出来，令王大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暗自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