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有前提,那就是之前林如海预感命不久矣,所以忍辱负重,私下为后继者做了大量反攻准备,现在一次性将底牌都打出去,有心算无心,才有如此成果。
“林伯父,需要我做什么?”
计划到了尾声,抄家用不用他都一样,但他清楚林如海一直在想办法给他捞功劳。
毕竟这事肯定会直达天听,他一介白身,能否获得不错的起点,就看这一次了。
果然,林如海并没有忘了他。
“那日待他们全都到了,此地会全面戒严,不许出入,你提前守在周家外,消息一到,立刻率盐丁破门抄家。”
说着吴玖递来一张周家地形图。
“这里是周家宝库,这里是周若林书房,一定要防备他们狗急跳墙。”
“明白。”
…
…
这一日,林如海正视察盐务,突然当着一众盐院衙门官员的面,剧烈咳嗽,鲜血迅速染红手帕。
“林大人!”
“快找大夫来!”
众官员急忙围了上来,手足无措,屋内众人乱作一团。
林如海眼看进气少,出气多,强撑着喊出“柳羲和”三个字,就直接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身着官袍,心急如焚的柳子辉赶到,喘息粗重,胡子一抖一抖的,身旁搀扶的属官年龄也不小了,同样气喘如牛。
“如海呢?”
“柳大人莫急,在后院呢,大夫正在医治。”
一行人又匆匆赶到后院,随后柳子辉单独进入病房。
不一会儿,三名大夫一脸沉重走出,在外等候的众多官员,心中咯噔一下。
“大夫,我家老爷如何了?”
吴玖上前询问,眼眶通红。
其中一名大夫叹了口气,沉痛道:“林大人身体本就不好,又连日劳心劳力,已是油尽灯枯之象,这一次恐怕……”
说着大夫摇了摇头。
吴玖闻言,身子一晃,直接瘫倒在门前,将脸埋在地上,伏地嚎啕大哭,哭声凄厉,让人闻之动容。
这时房门打开,柳子辉身形有些不稳的走出房间,仰头望天,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当夜,盐院衙门就挂了白,显然是早有准备。
与此同时,八封丧事帖从盐院衙门出发,送往八大盐商家中。
虽然已经深夜,但收到丧事帖的八家家主,依旧齐聚忘忧轩。
密室之中,八人脸上喜色都掩藏不住。
天知道这些日子,林如海给了他们多大的压力,即使他们确信盐务上不会出差错。
此刻林如海死了,头上的阴霾瞬间消散。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属周瑞,嘴角弧度压都压不住。
而在他对面的陈琪,此时心中高兴之余,也暗恨周瑞狗屎运,他明明都快查到周家贩卖私盐的罪证了。
但经此一遭,周家肯定会隐藏更深,甚至会从此断了私盐买卖,扫除手尾。
沈青虹这时拿出了丧事帖,摊开后,只见落款处是柳子辉的名讳。
其他人见状,也都拿出了丧事帖打开,无一例外,邀请人都是柳子辉。
八人相视,全都笑出声来。
“柳羲和怕了,之前林如海死咬住我们不放,他明面上作壁上观,暗中可是出了不少力,现在林如海暴毙,他独木难支,此举是想安抚我们呢。”
“哼,柳老匹夫想得倒美,这回定要让他们加倍弥补这段时间的损失。”
周瑞语气十分嚣张,沈青虹眼帘微抬,心中越发觉得周家有覆灭之象。
这么猖狂,躲过这一次,迟早也要栽跟头。
“做人留一线,柳羲和此人魄力不足,但毕竟是两淮都运使,位高权重,逼急了,对我们也没好处。”
见沈青虹发话,周瑞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声,没再言语。
“这一次林如海败了,趁着新任巡盐御史未到的这段时间,我们合力施压,让柳羲和废除一些对我们不利的政策,想来不是难事,你们有什么建议,现在都提出来,我们商讨一下应该废除哪些。”
此言一出,其余家主挨个发言,几乎将林如海这几年推行改革的全部政策都囊括进去。
当然全部废除不现实,所以他们才要讨论,而这里面涉及各家利益,自然又是一番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