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辅尧猛地拉住缰绳,对着左右喊,“护好公主!”
七公主背对着他正对天边,腰背笔挺,一双长袖几乎要垂到地上。
黄沙滚滚尘满天,棘草给带的东倒西歪。一队骑兵自沙漠与天的交界中生长出来,瞬间来到面前将他们围在中间——这可不像来接人的样子。
田辅尧将七公主护在身后,大声问到,“来者何人!”
来人在马上大笑,却根本没看田辅尧,只是用异族的语言对七公主说,“果海尔,好久不见了。”
七公主按住田辅尧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动。
她也用西州话说,“僧乌波,怎么是你在这里?”
田辅尧暗暗皱眉:西州大王子的人?
西州大王子也说不上是庸才还是什么——西州按惯例是由幼子守灶,大王子出生早,等到父亲好不容易做了西州王,自己却仍然要给别人做臣子,心中便一直愤愤。
僧乌波一脸的轻慢,“奉了王令,来接公主回王都。”
他大概没见过田辅尧,也不知道田辅尧能听得懂他说话,于是特意换了西京官话,“这就是传闻里你特意去寻找的小白脸?看着也不怎么样。”
七公主闻言便去看田辅尧的脸,发现他不为所动后,略感失望地撇了下嘴,抱怨道,“你这人还真是有够无趣的。”
她不高兴,对着僧乌波就更没有好脾气,“你也是在西州境内呆久了,难道都没听说过征西将军?”
僧乌波的人马立时骚动起来。
这几年,田辅尧在西州的名声很响。
僧乌波不再笑了。他阴鸷的眼神在七公主和田辅尧之间来回打量,像是在估量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他阴沉着脸问,“公主带雁门侯过来,意欲为何?”
七公主冷哼一声,“他当然是周国皇帝叫来护着我的。不然让你在路上趁机杀掉我吗?”
僧乌波皮笑肉不笑的,“公主说笑了。”
七公主与他针锋相对,“我说没说笑,你心里清楚。若是有什么疑问,佛祖面前起誓,看谁该下拔舌地狱。”
僧乌波本来就脾气不好,听了她的话,直接撕下了那一点仅有的和善面皮,大喊着杀了过来。
田辅尧呼了口气,扭头问七公主,“陛下之前只说怕路上不太平让我护送公主到西州,没说还有这些事。”
七公主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还没到王都,现在也算是在路上。”
事情紧急,田辅尧并不欲与她多争辩,只能先拔出刀来。
“我有件事得告诉您:其实我并不是很擅长这种面对面的打架。您要知道,我更多的是个将才。”
七公主听了,直接笑起来,“那你的刀可要握稳了。你要是今天死在这里,你就是个废柴。”
***
赶去追田辅尧他们的人没有追到,反倒把自己的命搭上了——巡逻的士兵在城门墙角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好像有人故意将皇帝身边能打的将领一个个调走弄伤,留下一个阮天宥孤孤单单坐着龙椅。
这一件件事情发生的迅疾且连续,让阮旸有些头疼。
这也让他收到瞿怀肃的礼物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瞿怀肃“咕噜咕噜”把东西倒在他的桌案上,差一点砸进他的墨水砚里。
阮旸伸手一捞,才发现是个熟得正好的李子。
“你不是想要吗?”瞿怀肃有些委屈——他的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早些时候瞿怀肃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什么都可以。
阮旸当时手指摩挲着地图,想着顾追可以在哪里埋伏,下意识地说,“檇李。”
于是瞿怀肃就真的给他找了一堆的李子回来。
阮旸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清了清嗓子,“你……”
“我要走了。”瞿怀肃说。
阮旸挑眉。
“我得走了。”瞿怀肃说。
他低着头,像是有些难过,“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