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些，之前说要杀人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南正令抬起脸来，惶惑无助地左右打量，慌乱里看见薛灵玙黑着脸却没看向他这边，只是狠狠盯着坐上的皇帝。

他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耳边却听华阳公主轻笑一声。

“你怕什么，陛下既然问你话，有什么都尽管说出来。”

她如玉般漂亮的指尖点了点大殿上的众人，语气温柔，话里却像是带着尖刺，“就算满朝文武皆食人，但现在大殿之上皆着衣冠，怎么也得等出了门才做回禽兽。”

***

杨偗跟阮旸商量的时候说，“公主会不会太尖刻了些？”

阮旸放下手里的笔，“她不一直是这样，你们还没习惯吗？”

杨偗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小声嘟囔，“您和伯父未免都对她太纵容了……”

现在的天气越来越热了。

朔川的夏天热，冬天又冷，实在不是什么好修养的地方。阮旸的身体本来就弱，又得不到空闲静养，旁人看着，显得有几分疲惫。

杨偗守着他看书，等着他的药放凉后再递给他。

门外有马蹄踏响的声音。

玄黑色的高身骏马，四蹄踏雪，双目如炬，额头上有一块棱形的白斑，声如龙吟——和传说中阮玄沧的坐骑一模一样。

杨偗就有点酸，“小魏王真是大方，什么都肯给人”。

阮旸闻言抬起眼来，正好看见瞿怀肃推门进来。

他往阮旸手里塞了个穗子，笑道，“看！长得多好！”

金色的麦穗沉甸甸的，阮旸握它在手里，看着傻呵呵的瞿怀肃一挑眉，“你掰的谁家粮食？”

瞿怀肃的面色立时显得有些局促。

“是于大娘给我的”，他有些手足无措的为自己辩解，“她说你看了会高兴的”。

“嗯”。阮旸应了一声，似乎是认同了这话。

“以后别在我院子里跑马，吵我安静。”

瞿怀肃忙点头。

杨偗在旁边打量着他们。

来西京之前，杨司农给他看了一幅画像，“你留意一下小魏王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老实说瞿怀肃跟画里的人并不很像，但杨偗直觉，他就是杨司农要他找的人。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杨司农说了，杨司农听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魏王想要拿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