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山半山腰的这户人家，元宵节过得就跟平常日子没两样。穷得叮当响的日子里，汤圆这种好东西，想都没想过。

那天早上，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天冷飕飕的。一个不速之客就站到了他家门前。这人高高大大，一脸严肃，眼睛里透着焦急，往那儿一戳，就跟座小山似的，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小瞧的威严劲儿。旁边跟着个男仆，男仆手里提溜着一盒汤圆，那盒子看起来精致得不像话。

姬窈和小姬发正在门口老槐树下堆雪人呢。小姬发小手冻得通红，还在努力捧雪，姬窈接过他手里的雪，轻轻放到雪堆上。雪人还没个模样，小姬发眼睛一亮，撒腿跑开，不一会儿拿回来一颗黑色木炭，高高举着喊：“姐姐，眼睛。”姬窈笑着给雪人安上。

那客人瞧着俩孩子，眼睛一下就湿了，忙抬手擦了擦，好像怕眼泪掉下来。他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着，想当年自己一时莽撞，可把小孙女害苦了，现在看到孩子过这种苦日子，心疼得要命。

他稳了稳神，开口道：“今儿个我来，一是感谢侯爷和夫人把小孙女姬窈养得这么好；二呢，小窈窈到上学年纪了。皇室办的金学院，那是专门给皇室子弟和皇亲贵族家孩子念书的地儿。咱木王府向来觉得男女都一样重要，对女娃的教育也上心。所以啊，还请侯爷和夫人让姬窈跟我去金学院念书。”

“父——王。”木安从窑洞里走出来，一瞅见眼前这人，嘴唇就哆嗦起来，好半天才挤出这俩字。

木王爷嘴唇有点干，清了清嗓子，低声应道：“安儿。”

一时间，空气像冻住了似的，谁也不吭声。

这时候，卫清莞从窑洞里出来了。她围着个旧围裙，灰扑扑的，以前那高贵样儿早没了，就像颗蒙尘的珍珠。

木王爷看着儿子和儿媳，心里悔得不行，那悔恨就像洪水，一波一波往上涨，感觉要把自己给淹了。

旁边的王斧说话了：“王爷，这汤圆是给世子和世子妃带的。”

卫清莞就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盒汤圆，跟看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手都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