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悲哀道：“可是咱们已经断了许多传承，没有蛊王时候的毒蛊之术什么样已经没人知道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没了蛊王，所有蛊虫都不听命令了。”

白娜摇头：“我入万虫窟在，真能保证孕育出新的蛊王吗？”

村长坚定道：“一定能，这是虫神的旨意啊。”

白娜满心酸楚，哪里有虫神，只有满怀恶意的灭族仇人啊。可是她说不出口，蛊王是她亲手送出，就算是被逼的，就算是为了保住苗寨，她也依然不敢说，因为她觉得村民们不会谅解她的这种妥协。

“我，我要问妈妈。”白娜道。

“囡囡，你是大祭司，何况还有虫神的旨意，妈妈再不舍也得舍，别怕，你是去侍奉虫神，这是无上的荣耀。”妈妈虽然满脸泪痕，却带着笑，如实回答。

“求祭司大人入万虫窟，再孕蛊王。”

村民们跪倒拜求，竟无一人为她说话。

白娜环顾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悲伤的闭上眼睛，半晌睁开：“我答应。”

于是，白娜穿上了母亲早早就为她结婚准备好的美丽的婚服，带上最华丽的银饰，坐上了描绘着万虫的花轿，成为了虫神的新娘。

村民们唱起了动听的山歌，吹奏起美妙的音乐，在万虫窟前欢快的舞蹈。他们似乎对虫神的旨意深信不疑。

在所有村民期待的目光中，白娜一步一步走进幽深恐怖的山洞。

“真的有虫神吗？”赫胥问道。

红衣白娜冷笑一声：“虫神没看见，倒是有一条蛇妖，这个蛇妖是巴图尔的属下，巴图尔从来没想过放过我们，留下他就是为了彻底杀死所有人，而我就是第一个牺牲品。你知道被万虫吃掉的痛苦吗，你知道被生吞灵魂的绝望吗？这便是我的结局。只是我的不甘和极致的痛苦让我的灵魂生出了庞大的怨力，让我反过来吞噬了蛇妖。”

赫胥叹道：“你确实是个灵气和天赋惊人的人族。”

赫胥看见了梦境空间中人蛇之争的惨烈，新生之鬼与百年之妖，实力悬殊，白娜守住自身已然艰难，翻盘并不容易，一鬼一妖斗了百年，白娜才将蛇妖的灵魂彻底磨灭，两人的拉锯战倒是让苗寨得到喘息之机。

在杀死蛇妖的时候，妖毒入心，怨力冲天，白娜也失去了神智，变为纯粹的怨鬼，走出了万虫窟。

因为没有新的蛊王诞生，为了解决失控的蛊虫，当年的村长烧毁了所有蛊虫，想要重新炼制新蛊，却再也无法靠近万虫窟，短短百年，苗寨便失去了蛊术传承，讽刺的是没了毒蛊护身，他们在这原始森林也依然活得很好。

人们早已经忘记了那个虫神的新娘，直到那一日乌云笼罩村庄，怨气横扫山谷。

所有人在一瞬间被鬼力吞噬血肉化成骷髅，灵魂被白娜吞噬。

“像不像人间地狱？”红衣白娜笑着问赫胥。

赫胥看着梦境中村民们凄厉哀嚎的惨状，深深叹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吞噬了太多的同族，他们的怨恨和杀死同族的愧悔让我陷入了沉睡，直到八十年前我才醒来，却又陷入了自己的梦里。我此生最不解的救是为什么我的亲人我的族人能毫不犹豫的舍弃我，所以我的梦境不论如何变化，最终都在等一个人将我救出苦海，可惜没有一个人帮我，一个人也没有。”

赫胥定定看着白娜：“现在呢，你还期待有人救你吗？”

白娜：“多谢你让我看见了村长和妈妈眼中深藏的不舍，当年我如果更有勇气一些，将真相说出来，或许结局会有不同。我低估了村民对虫神的信仰，但也低估了村民战胜恶魔的勇气和保护族人的信念。”

是的，她看见了村民们眼中的悲痛，那是曾经仓皇恐惧的她不曾细看的，如果村民们知道真相，或许宁死也会与她并肩战斗到底。

“可以理解，当年的你毕竟还是个孩子。”

梦境破碎，赫胥看着眼前穿着喜服的厉鬼温柔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