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皇后突然的举动,让在场受到托孤的张让等人面色大惊。
何氏从来都是个极为胆大的女人。
昔年,她为了登上后位,与后宫嫔妃们共同谮恶宋皇后,诬陷宋皇后行巫蛊之事。
宋皇后因而自行前往暴室狱,忧郁而死。
之后,又为了刘辩的太子位,用鸩酒毒杀刘协的生母王荣。
今日,她一样可以在百官面前篡改遗诏。
深处后宫多年,何皇后知道这里有多么的残酷。
一旦失势,便会跌入万丈悬崖。
所以她要保住刘辩的位置,同时要使何家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皇后娘娘,陛下遗诏可不是这么说的,继位的人明明是……”
蹇硕眼中满是震惊。
这种突发变故可是没有任何预兆啊。
“嗯?”
何皇后凤眸睁开,冷然剜了他一眼。
感受到目光,蹇硕遍体生寒,连忙看向了张让,眼中满是询问。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就连一向勇猛无惧的孙坚,也按耐住想要当众揭穿何皇后阴谋的心。
当下的形势比人强。
因为刘宏的计策失败,何进不仅没有被诛杀,反而变得更加警惕。
再加上何皇后的里应外合,他们已是惨败。
张让从来都不是愚人,更不会蠢到看不清形势。
不然也不会在刘宏身边侍奉这么多年了。
他暗暗给蹇硕使了一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何进调兵的消息早就传到洛阳。
即便是他们说出真相,又能如何?
凭着年仅八岁的刘协,他们有翻盘的希望?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让即便是不想违背刘宏的遗愿,但现在也只能屈服。
他面向文武百官,高声说道:“陛下遗诏在此,立史侯为储君,继承大统!”
说罢,张让向着台阶下走去。
随后转过身,两腿弯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着刘辩行大礼。
“臣参拜皇帝陛下!”
‘哼,这老阉种还真鸡贼。’
何进冷笑着看向张让的背影,对方顺服的态度,让他心里出了不少这些年所受得气。
而其他的官员们则是纷纷暗骂张让无耻,接着也纷纷跪了下去。
“臣等参见陛下。”
随之而来的,许多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是史侯继位,但那也好过董侯。
这些年他们虽然暗地里骂刘宏是昏君,可是被打压了这么多年也是事实。
谁都不能忘记,当初刘宏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吓得群臣不敢妄动。
眼下大将军亲近党人,新皇又年幼,看来他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孙坚虽然跪在地上,可是看着的却是刘协的身影。
‘陛下托付我大任,可我却如此软弱,真是枉为人臣!’
可他现在即便心中有万般怒火,也只能按耐下去。
“陛下,臣今日以性命发誓,一定会好生保护董侯的。”
孙坚在心中狠狠发誓,算是对自己的无能做出了谴责。
何皇后身后的刘协,茫然的看着阶下的文武百官,可随后眼神变得冷冽,双拳暗暗紧握。
‘父皇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个忠臣一点都不怀疑遗诏的真假,他们甚至都懒得看一眼诏书。’
‘他们真正忠心的,只有他们自己!’
‘即便是父皇给我留下的棋子,也不过是可笑的笑话。’
‘不过父皇你放心,虽然现在我没有力量,但是我一定会耐心的等到那一天。’
“我大汉的江山,决不能落入党人之手!”
没人注意的角落,迸射出一道与当初的刘宏一样的眼神——冷酷,坚韧。
自此,似乎是大事已定。
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刘辩继位,太傅袁隗与大将军何进辅政,同录尚书事。
何皇后摇身一变成为太后,临朝听政,大小事皆由其做主。
先是封刘协为渤海王,后改封陈留王。
何太后终于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再也没有人可以掣肘她。
只是刘宏生母董太后同样是野心极大的女人。
熹平元年(172年)时,太后窦妙死后,董氏成为太后,开始干预朝政。
如今自己的儿子死了,又蹦出来个何太后,自然是无法容忍。
“不过是个屠夫家的贱人,如今仗着他哥哥权势在宫中作威作福,孤迟早会让骠骑将军董重砍下何进的人头!”
永乐宫内,刚刚与何太后大吵一架的董太后愤愤不平,狠狠的咒骂一句。
不料此时一名宫女正好路过,继而走出了长乐宫。
当夜,有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何太后。
何太后大怒,立即乘车前往大将军府。
翌日,何进与朝中三公,以及车骑将军何苗联名上奏。
言董太后指使前中常侍夏恽、永乐太仆封谞等人交结州郡,垄断各地的珍宝财货,全部送进永乐宫。
根据过去的惯例,藩王之后不得留住京城,舆车服饰有一定的规章可循,饮食有一定的品级可依。
请求把董太后的宫室迁回她本来的封国去。
何太后当即以刘辩的名义同意。
随后,大将军何进立即派兵,包围了骠骑将军董重的府邸,拘捕董重。
董重被何太后免除官职,在狱中自杀。
董太后自然也难逃一死,当日,何太后命人将董重的头颅割下,送往永乐宫。
看到自己侄儿的尸首,年过半百的董太后受到惊吓,暴病而亡。
一时间,何太后在朝中的威势无人可比,更是超过了大将军何进。
张让等人因为曾经救过何太后的缘故,借机寻求保护,以防止被何进清算。
虽然何太后同意了,但朝中的风暴并未停止。
……
……
……
大将军府,何进端坐主位,一脸喜色的招待着袁绍、袁术、曹操三人。
若不是这三个士人子弟,他这次或许还不能这么平稳的取得胜利。
“恭喜大将军,从今日起,您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袁绍拱手向着何进道喜,脸上露出笑容。
只是这笑里面,似乎还藏着一股尽在掌握的意味。
“本初言重了。”何进轻轻摆了摆手,“孤上面有天子,有太后,还有袁太傅共同辅政,谈何一人之下。”
当日,何皇后明明说的是他一个人担任辅政大臣,可是其他的大臣们又说袁隗德高望重,推举袁隗共同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