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莫尔根大步而来,满脸怒气,“团长,为啥不让追击?为啥放着小鬼子不打?”
李四维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合上那本册子,递给了富察莫尔根。
富察莫尔根一愣,疑惑地望着李四维。
李四维悠悠地叹了口气,“这是自太平村以来,我们战死兄弟的名册一共是一千三百一十九人。”
富察莫尔根一怔,“这么多?”
李四维点点头,神哀伤,“这些战死的兄弟,有的是四川的、有的是两广的、有的是东北的、有的是西北的、有的是江苏的、有的是河南的、还有山东的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可都是我的兄弟啊!现在,小鬼子就在眼前,我何尝不想为他们报仇雪恨?”
富察莫尔根浑身一震,“那你为啥”
李四维叹了口气,“台儿庄是局大棋啊,这局棋压上了几十万国军兄弟的身家性命我们不能坏了这局棋!”
富察莫尔根望着李四维,将信将疑,“灭了这伙小鬼子会坏了这局棋?”
“我不确定,”李四维摇了摇头,一脸坦然,“但是,这个险我冒不起!”
富察莫尔根一愣,“那我们就这样耗着?”
李四维点点头,“让兄弟们再等等不会等太久的!”
他坚信,守军会反击!
“好,”富察莫尔根一点头,“我信你!”
李四维微微一笑,“放心吧,这伙小鬼子迟早是我们的特勤连的兄弟已经下山了。”
富察莫尔根走了,李四维将那册子轻轻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
如果不常看看,自己会慢慢地将他们遗忘吧而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四月四日,夜,台儿庄内杀声震天,一支支敢死队在炮击炮的掩护下杀向日军占领区,但见大刀寒光闪闪,精疲力竭的小鬼子仓惶逃窜至天明,一柄柄大刀已经砍得卷了刃口,小鬼子数日血战夺得的街区被收回了四分之三。
四月五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抵达铜山督战,颁下严令:各部戮力同心,务必于八日之前将台儿庄之敌捕捉、歼灭!树立首功者,奖赏大洋十万块,否则,师长以上定予严惩!
至此,反攻的号角已吹响,声震寰宇!
此时,第二十军团汤司令致电池师长:“我军明日决将台儿庄之敌击溃,与贵师会合,如不成功甘当军令!”
第二集团军孙司令致电委员长:“连日激战,第二十七师仅余战斗人员千余人,第三十一师千余人,第三十师两千余人,独立四十四旅两千余人。负伤官兵之未退出者,誓与阵地偕亡,杀声震天,足寒敌胆。现,我军士气愈是振奋,誓矢忠贞,以报党国,使台儿庄留历史之光荣,藉以唤起全民抗战之精神,即余一兵一卒,决不轻离寸地”
獐山据点,朝阳初升,李四维站在山巅,遥望乱沟村,阳光照在他身上,把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姜萱怡匆匆而来,满脸喜,“团长,命令下来了,反攻开始了”
李四维浑身一震,猛然回过头来,一脸喜,“好!好啊甘飞,召集大家开会。”
说着,他并未去接电令,二十大步往据点去了,脚步轻快了,伤口也不疼了。
会议室里,廖黑牛石猛等一干军官匆匆而来。
李四维环视众人,“兄弟们,反攻开始了!”
众人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团长,下命令吧!”
“好,”李四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营、补给连并炮兵连留守据点,二营、三营、特勤连突袭乱沟村,吃掉这股敌人!”
“是!”廖黑牛和石猛精神一振。
卢全友等人却是一愣,“团长”
李四维大手一摆,“老子跟你们一起留守据点乱沟村的小鬼子只是一支残军,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的确,冈本大队已然成了一支残军!
渡边中队和佐藤中队已经全军覆没,化为灰烬。
炮兵小队被计逵打残,山本其余四个步兵中队也在连日的攻防战中死伤惨重。
据特勤连的消息,乱沟村残余之敌不足五百人。
乱沟村,冈本大队指挥部。
院里阳光明媚,冈本少佐心里却是一片凉意。
五天了!不知不觉,冈本大队竟然被拖在这里五天了,损兵折将,却连那山头都没攻上去冈本少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那几座山头却似有着一股魔力,每一次进攻失败之后,他都会有一种错觉,守军快不行了,只要再攻一次,再攻一次就能成功了!可是
“砰砰砰”
突兀的枪声在村外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敌袭!敌袭”
惊惶的喊声在村中响起。
“终于来了吗?”冈本少佐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轻松,腾地站了起来,拔出了佩刀,“决战终于来了!”
临城,濑谷支队指挥部,台儿庄战报如雪片般飞来,指挥部里沉默而压抑。
濑谷少将望着窗外的阳光,,心中却是寒意凛然,“四小时下天津,六小时占济南,小小台儿庄谁知竟至于如此困难!那里的守军只是一支杂牌部队啊”
濑谷少将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疲惫。
“少将阁下,”参谋官的声音响起,“台儿庄局势已难以维持,还请少将阁下早做决断,以免各部陷入重围。”
“唔,”濑谷少将回过神来,缓缓说道:“传令各部,撤退吧”
侍从官一怔,犹豫道:“可是师团长那里”
濑谷少将无力地摆了摆手,“我自会给他交待!”
日上中天,乱沟村的枪声停了下来,战斗已然结束。
廖黑牛精神抖擞地吼着,“兄弟们,打扫战场撤了团长说了,尽快回到山上去,据点不能丢。”
“廖营长,”冯振义匆匆而来,面犹豫,“兄弟们抓了几十个俘虏”
廖黑牛一怔,“俘虏?哪个让你们抓俘虏了?三团啥时候有过俘虏?”
冯振义苦笑,“兄弟们哪会抓俘虏啊?可是,小鬼子自己把枪一扔,跪了”
廖黑牛大眼一瞪,“那也不能要!”
冯振义浑身一震,“杀杀俘?”
“对,”廖黑牛瞪着一双牛眼,“你们不敢杀,老子自己去杀”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了。
冯振义一咬牙,追了上去,“行!老子去杀!”
这时,石猛也过来了,“黑牛,啥事?”
廖黑牛顿住了脚步,望了他一眼,“有鬼子投降了,你说咋整吧?”
“咋整?”石猛咬牙切齿,“打不赢就想投降?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南京城的百姓可不答应!”
说着,他已经拔刀在手,“走,带老子去,你们要不忍心下手,老子来!”
“一起去!”廖黑牛已然拔刀在手,“血债只有用血来偿!”
冯振义浑身一震,拔出了短刀,当先走了,“对,血债必须用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