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日寇在中国战场上锋锐尽失,四下出击却收效甚微,战局陷入胶着,国内经济也开始下滑,后勤逐渐陷入了困境。
对于日寇来说,一九三九年无疑是令人沮丧的一年,毕竟,意欲以撮尔小国吞并泱泱华夏本就不是一件易事。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日寇显然要在这条丧心病狂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正值此时,轰轰烈烈的冬季攻势在三九年底拉开了序幕,广大的抗日将士用行动让日寇惊乎,“敌人的进攻意志极为顽强,其战斗力不可轻视……对于缺乏进攻积极性的帝国陆军来说,这是一次教训……必须重新估计敌人的战斗力量……”
于是,日寇开始策划大规模的报复性反击。
桂南会战中,日寇三次增兵,意欲将桂南会战变成“中国事变的最后一战”,然而,至四零年二月十三日桂南会战落下帷幕,日寇的企图再次落空。
二月二十五日,日寇第十一军制定了会战指导方策,又准备在华中方面发动一次较大规模的报复性反击战,“拟在雨季来临之前,在汉水两岸地区将敌第五战区的主力击败,通过作战的胜利,进一步削弱蒋军,并为推动对华政治、谋略的进展做出贡献。”
为此,日寇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抽调第十一军主力并第十三军两个支队、第三飞行团、海军“中国方面舰队”第一遣华舰队以及第二联合航空队总计将近二十万兵力,为发动枣、宜会战做着积极准备。
而此时,驻守在中条山的抗日将士也开始对日寇发动了小规模的袭扰,出奇的,根据地并没有立即遭到小鬼子的报复性进攻,显然,小鬼子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但,不论小鬼子有啥阴谋,都让根据地军民腾出了手来狠抓春耕生产。
四零年的春天比三九年来得更早一些,大地回暖,也为这场春耕生产提供了便利,至三月底,根据地里的春耕已经经基本结束,大地绿意盎然,生机勃发。
四月五日,清明,阳光明媚。
李四维率部在西山祭奠完埋骨山腰的兄弟们,独立山边,遥望山下,心中的压抑之情渐渐消散。
春耕已经结束,是时候放手大干一场了!
“团长,”黄化轻轻地走了过来,遥望着山下绿油油的庄稼,瘦削的脸上满是感慨之色,“当兄弟们浴血沙场之时,何曾想过会有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欣欣向荣吗?”李四维一怔,轻轻地摇了摇头,“老道,这景象……依旧不堪一击啊!”
“不,”黄化扭头望着李四维,神色坚毅,“这里肯定会越来越好!”
兄弟们……久战思安啊!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老实巴交的农民能拿起武器和小鬼子拼命,不就是为了保住土地、保住安宁的生活吗?
李四维暗叹一声,掏出烟递了一支给黄化,轻轻地移开了话题,“让兄弟们好好休整几天,小鬼子不动,我们却不能不动!”
“是!”黄化连忙答应,嘿嘿一笑,“终于可以动手了……龟儿的,小鬼子的好东西一车一车的拉,我们每次摸过去都看得心里直痒痒,早想干狗日的几买卖了。”
和其余各部不同,特勤连并没有参与春耕,而是全力刺探敌情,顺道也会走私一些油盐药品之内的紧缺物资。
只是因为要抓春耕生产,李四维曾严令特勤连不要轻举妄动,倒让那些经常往敌占区跑的兄弟们憋惨了。
此时,团里的春耕已经结束,李四维准备让兄弟们好好休整几天就动手。
只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李四维刚回团部,便接到了师部的命令,连忙又带着李三光往陌南去了。
夜幕初临,陌南镇师部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全师团级以上主官齐聚。
“都到齐了,”主位上,陈师长的目光缓缓扫过众将,神情凝重,“根据集团军司令部的消息,日寇在近期将会对根据地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围剿。”
说着,陈师长的声音一顿,站起身来,拿起檀木短棍,走到军事地图前,木棍落在了运城,“根据情报,司令部初步判定:日寇此次的主攻方想在中部地区。”
说着,陈师长手中的木棍在地图上缓缓地划过太臣、平陆,“日寇的意图很明显集中兵力从中部突破,沿张茅大道直取茅津渡,意图彻底摧毁中条山西段根据地。”
众将了然,茅津渡是黄河北岸的一处重要渡口,是中条山驻军重要的补给点,在“六六战役”中,日寇集第二十师团和第三十七师团之力分三路进攻,其主要目标也是茅津渡。
“兄弟们,”陈师长回到桌边坐下,声音缓慢而凝重,“日寇此次动用的兵力……很可能和六六战役相当,甚至会更多!”
说罢,陈师长的目光缓缓扫过众将,“司令部的长官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打就是了!还说个啥?”
“对,打就是了,管他来多少小鬼子呢!”
“上一次,小鬼子不也夹着尾巴跑了?”
众将神情激昂。
“好,”陈师长大赞一声,“各部抓紧时间休整,准备开战!”
下级军官的态度很明确,“小鬼子只要敢来,拼命打就是了!”
但是,上面的长官们却还没有统一意见。
夜已深,三十八军军部灯火通明,一片忙碌,赵军长坐在桌前,正在翻阅一份文件。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赵军长放下文件抬起头来,一抹苦笑爬上了嘴角,略一犹豫抓起了电话。
“赵军长呐!”电话那头,战区司令部郭参谋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火气,“你们司令咋不接电话?”
“参谋长,”赵军长了然,连忙陪笑,“日寇进攻在即,司令他应该去前巡视了,参谋长有何指示,职下一定尽快转达。”
电话那头略一沉默,郭参谋长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寿山呐,望原你们是守不住的,你们应当带着部队绕到敌后,在同蒲线上作战。”
“参谋长,”赵军长轻轻地叹了口气,满脸苦笑,“战区司令部的指示固然更加合理,可是,茅津渡关系重大,茅津渡要是丢了,我部将士数年坚守将毁于一旦,日寇也会趁机举兵渡过黄河……”
“寿山呐,”郭参谋连忙打断了赵军长,声引凝重,“万一,你们要是守不住又改怎么办?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参谋长!”赵军长神色一肃,掷地有声,“请你转告卫长官,如果守不住,就砍下我照寿山的头扔进黄河里!”
“你……”郭参谋长一滞,只得叹息一声,“罢了!”
“参谋长请宽心,”赵军长劝了一句,“兄弟们士气正旺,定能再次挫败日寇的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