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走过去，把资料放在他右手边：“这是陈曜珒托我给你的东西。”

沈晏摆明了不知道陈曜珒认识她，眼神还有片刻的停顿。

“谢谢。”校外的他很不一样，疏远，冷漠。

姜棠也无心计较，点了菜等着火锅。

咕嘟咕嘟的热气往外冒，伴着辣椒的香味，沈晏闻着有点呛，姜棠却沉浸其中。

姜棠知道服务员应该不能陪客人吃饭，也没开口问，拿了个圣女果走过去，不由分说塞进他嘴里。

沈晏绝对没吃饭，看在同学的份上，她大方的不行。

沈晏投来疑问，且质疑的目光。

姜棠嘴里还有东西，她咽下去：“吃。”

单单一个字，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饿着肚子写卷子，对她来说就是酷刑，沈晏当然不能受酷刑对待。

沈晏沉默片刻，喉结上下滚动，吃了她投喂的东西。

眼神里写着：“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不是去看电影了吗？”他问。

姜棠：“明天才去。”

没等他再开口，姜棠放下几颗青提，凑近他，压低声音：“吃，别让你们老板看见。”

距离近到呼吸交融，姜棠因为吃辣导致微微泛红的嘴唇侵入他的视野，姜棠发觉，猛地后退。

沈晏垂眼，眸子平静剔透，看不出任何杂质。

只有沈晏自己清楚，心脏早就不正常的喧嚣着，像是要冲破他淡定的皮囊，摆在姜棠面前。

“谢…”

话没说完，姜棠打断：“行了，一天谢我八百次，再谢我就急眼了。”

沈晏似乎被她逗笑，扬唇，笑起来很好看，气度内敛，裹挟着些许清绝，平添几分昳丽：“气急了咬人吗？”

姜棠听出他的意思，小声恐吓，不知道其实自己看起来像只没威慑力的狐狸：“你知道吗沈晏，兔子不仅会咬人，还会杀人。”

沈晏不置可否，看了眼她身后的锅：“兔子，肉糊了。”

姜棠惊弓之鸟一样跑回去：“我肥牛！”

沈晏低笑。

眼前少女的表情与记忆里的稚嫩五官重合。

说起来，沈晏第二次见她，就是在这个火锅店里。

那天是院长奶奶的生日。

他打工攒了好久的钱，买了精致的蛋糕和市面上最贵的按摩仪，又来这个店里买长寿面。

那时候，这里还不是火锅店，是个家常面馆，因为挨着居民楼和公园，价格也实惠。

他付钱给收银员，收银员不太耐烦的接过去，把需要找的零钱扔在桌面上。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因为这样的脸色，从小他看了很多次。

外面走近一个少女，十几岁的样子，穿着很舒适。

白色衬衫，卡其色宽松背带裤，裤腿宽大，看着像个裙子。

戴着黑色耳机，清秀而明丽，乌发披着，挡住小半张脸，依稀能看见白玉般的皮肤上有个巴掌印，下巴的位置还有道伤口。

彼时的沈晏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能看见他漆黑的眼瞳还有碎碎密密的黑发。

沈晏觉得眼熟，他刻意等了几分钟。

姜棠情绪不太好，叫了份面就趴在桌子上，半晌，一个流浪汉坐在她对面。

姜棠抬头，男人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黑。

沈晏看见她起身，以为她要换位置。

少女却朝收银台走去，又点了份面，叮嘱多加份肉和鸡蛋。

沈晏点漆似的眸中泛起涟漪，他见过她吧，直觉告诉沈晏。

少女坐回去，不动声色的吃面，连话都没说。

有女店员问她脸怎么了，她没抬头，断线似的泪珠滴进碗里，和红艳艳的汤融在一起。

女生就那么安静的，汹涌的，感受负面情绪的侵袭，却不忘把善意留给其他人。

临走时，姜棠冷不丁的提醒店员：“我是消费者，不是来看你脸色的，不会就学。”

这是在帮他出气。

她也才十几岁，却敢和所谓的大人对峙。

沈晏自认，姜棠走进他视线里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以往从未看见的，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