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运就被定在了今夜,或者是早已定好,是她多有不甘,抱着未知的希冀挺到了今夜。
耳边的沸闹声皆被她屏蔽在外,只觉的噪杂无比,惹人心烦。
温淑倒是盯着大步进来的司子瑜看了许久,心下的不满都快溢了出来,堂堂晋楚皇子,怎么就教养成了这副德行。
真是造孽,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的宁儿嫁过去了,今夜就是闹,丢了这张老脸,也非要好好争论一番不可。
司子瑜一进来,就四处环顾,直到看见了乔冉,目光顺着停到了陈锦宁身上时,才提了提嘴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司子瑜拜见圣上,圣上万岁。”
李和璋盯着司子瑜看了会,给他免了礼,按理说司子瑜谢恩后入座就好,但他却在大殿没巡视了一圈,随后露出惊讶的神色,大步朝女座这边走来。
陈锦宁艰难的稳住身形,让自己看起来不失风度,司子瑜就是冲着她来的。
就在离陈锦宁一步远时,司子瑜突然停住脚步,大为惊叹道:“宁公主真是国色天香,娴静动人啊。我自晋楚来的路上,就惦念着公主,眼看到了京都,见公主一面却比登天还难,啧啧!好在今夜见到了,要不然我都得相思病了。”
陈锦宁脸色通红,手心都出了汗,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缓缓起身微微拂礼,客气道:“三殿下言重了。”
“哪里的话,”司子瑜诚心要给陈锦宁难堪,给陈相难堪,假惺惺的笑道:“宁公主如此貌美,你我又即将成为夫妻,我惦念你多一些是应该的,就不知道公主心里有没有想着我呢?”
陈锦宁惊慌抬眼,妆容精致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同时又深深觉得受了天大的屈辱,司子瑜的一言一行,都是要毁了她,让她失了脸不要紧,可爹爹在朝中会如何被人议论!
陈锦宁暗暗握拳,司子瑜当她软弱,便能在众目之下随意挑衅了吗!
她虽然不谙世事,可骨头却也是硬的。
“三殿下,”陈锦宁强忍着颤音,掷地有声道:“本公主同三殿下并不相熟,也没有见过面,又何谈惦念呢?三殿下又有什么,值得本公主惦念的呢?”
司子瑜一愣,嘲讽的笑瞬间僵在了嘴角,喉咙里的话不上不下,将他噎了个呛。
“宁公主貌似不太满意这门亲事,不太满意我啊?”
陈锦宁挺直脊梁,“从三殿下的所作所为中,我大梁也没瞧出来三殿下对这门亲事的尊重,对本公主的尊重!怎么?”
陈锦宁身子忽然微微前倾,抬起声反问,“三殿下是不满意本公主,不满意这门亲事吗?还是说,三殿下不想修两国之好,有意刁难本公主?”
“你!”
司子瑜挑了个最软的柿子,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陈锦宁说完后,大殿上鸦雀无声,李和璋也多多少少听说了司子瑜的行径,现在被陈锦宁这般当殿说出来,臣子官眷的神色均有了变化,一时说不准是看好戏还是表达对司子瑜的不满。
李和璋碍于国家颜面,也只得对司子瑜严厉些,沉声道:“三殿下可是真有不满?”
司子瑜暗骂几句“贱人”,咬牙切齿道:“圣上言重了,我对宁公主怎么会有不满,是我言语不周,还望宁公主不要怪罪才好。”
陈锦宁缓缓坐下,将司子瑜当空气,全然没有搭理的意思,司子瑜吃了个闷亏,被随从搀着坐到了对面。
不一会,殿上歌舞升平,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陈锦宁喝了口冷酒压惊,乔冉夸她道:“阿宁刚才真酷。”
陈锦宁又变成软软糯糯的模样,手心的冷汗还未褪去,她紧张道:“我实在太生气了,乔姐姐,我恨不得上去踢姓司的两脚。”
“我们不同他一般见识,”乔冉喝了口酒,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低声道:“听我说,今夜不管谁递过来的酒水,甚至是点心吃食,你都不要随便入口,谨慎些。”
陈锦宁又是出了一身冷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酒过三巡,李和璋还未说和亲一事,晋楚的使臣有些坐不住了,同大梁一群老臣搅和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议着提醒李和璋一下。
他们推来推去半天没出个结论,丙丁凑到司子瑜跟前,“殿下。”
司子瑜从丙丁手中接过一杯酒,起身就直直往陈锦宁跟前去,温淑正在和别人说着话,瞧见司子瑜又过来,恍然黑了脸,拉住陈锦宁道:“宁儿,我们去那边。”
陈锦宁也不想再同司子瑜纠缠,起身就欲躲开这瘟神,乔冉却道:“夫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司子瑜今晚就是冲着小姐来的。”
温淑一紧张,“那怎么办?”
“先坐下,”乔冉说:“与其终日惶惶不安,不如顺势而为,一击致命。”
她神色跟着一厉,陈锦宁和温淑都怔了怔,说话的功夫司子瑜已经过来了,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端着杯酒。
“是我没把握好分寸,惹了宁公主不快,特来向公主赔罪,”司子瑜还真的弯腰一躬,继而带着笑脸道:“宁公主宽宏大量,就不与我计较了才好。”
陈锦宁只定定看着他,司子瑜手中的酒杯伸过来,举到了她面前,她想起了乔冉的叮嘱,不能随便吃喝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司子瑜的。
陈锦宁一时为难住了,已经有不少人朝她这边看了过来,情急之下,她只好道:“三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没有责怪三殿下的意思,只是不胜酒力,以茶代酒敬过殿下。”
司子瑜:“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