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贞观十六年七月初八，李世民一道诏令，中书令房乔加封为司空，门下侍中兼检校中书令长孙无忌擢升为司徒。

朝堂之上，宦官高声唱喏，房乔手持笏板，稽首谢恩，尾音悠长。长孙无忌简短有力的“谢陛下”，却似暗藏玄机。

御榻上的李世民，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疲惫却俊朗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贞观十七年春四月初七，辰巳交替之时，谏议大夫褚遂良来到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官邸。他双手奉上一个长方形黑匣子，与长孙无忌隔几跪坐，说道：“赵国公权倾朝野，见解非凡。我这有一物，还请品鉴，错过必留遗憾。”

长孙无忌强抑好奇，看向褚遂良：“哦？究竟何物，能得你这般推崇？”

“您开启便知！”

长孙无忌将矮几上的竹简、轴卷拂落于地，抬眸瞥了褚遂良一眼，见其颔首微笑，心中好奇更甚。他依言按动机关，打开黑匣子，取出一卷褐色绢帛。解开红绳，缓缓展开，《兰亭集序》映入眼帘。字体苍劲雄浑，透着肆意霸气与灵动飘逸，令长孙无忌由衷赞叹。

他眯眼笑道：“陛下有心了！知你钟情书法，赏赐这亲自着笔的《兰亭序》。登善，你好福气！”

褚遂良摇头，神秘一笑：“司徒差矣，这并非陛下所书！”

长孙无忌蹙眉，抬头望向褚遂良：“这帝王之气的字，不是陛下所写？那是你？”

褚遂良笑得山羊须颤抖：“司徒莫要打趣，我怎敢当？实不相瞒，此乃晋王所写！”

长孙无忌如遭重击，瞪大双眼，整个人从席子上跳起：“什么？晋王？”他一个箭步跨至褚遂良面前，指着矮几上的字，说话都结巴起来：“你说，这是晋王写的？雉奴？”

见褚遂良点头，长孙无忌神色凝重，回到矮几前坐下，再度拿起那篇《兰亭序》仔细端详。

此时的晋王驻京官邸水榭中，李治正独自对弈。左手黑子，右手白子，战况激烈。白子寥寥，被黑子重重包围，却见李治果断落子。

回想起早晨进宫请安时，甘露殿内侍王伏胜透露：“陛下已应允魏王，待废太子之事解决，便与朝臣商议册立魏王为新太子！魏王欣喜若狂！”

李治藏在藩王深衣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脸上却不见怒色。他挑起眼角，波澜不惊问道：“是吗？”

王伏胜语气笃定：“小人亲耳所闻，绝无差错！大王，这……”

李治摆了摆手：“不用通报，官邸有事，先回了。”转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