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婆子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试图从昏暗的天空中分辨出时辰。
一片雪花飘进她的眼睛,冰得她连忙低头揉眼。
这段日子,土地庙的庙祝总是来找她,劝她说老了,让她去将军庙求个容身之地,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克夫克子声名在外。
如果去了将军庙,小舒庙祝收下自己,土地庙那边肯定要借机生事。
所以她总是不肯。
前几天那土地庙祝又来找了鲁四老爷,要把她的工钱全拿走,说是捐门槛做替身,她抵死不认,才没被那人得逞。
鲁四老爷怕麻烦,关了她几天给土地庙祝出气,今天一大早打包铺盖结工钱把她撵了。
她怀里揣着十五两银子,背上背着包裹,不知道该去哪,只能去将军庙问问,能不能收容她几日。
“咦,祥林嫂你怎么在这里?小舒庙祝回来了,正问人找你呢。”
爽朗的声音传来,卫婆子抬眼去看,只见一个身姿欣长的背影走过,仿佛只是随口说话,她却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走得急,只一眨眼就没了。
卫婆子心里惦记着找地方安身,连忙挣扎着起身,不想腿都冻麻了,脚下也一片冰冷。
要是再等一会儿,可能就起不来了。
艰难起身后,卫婆子又颤巍巍背上铺盖,朝将军庙走去。
舒阳回庙里的时候,刘海已经出门了。
只有左大山木讷地坐在庙里的板凳上,紧张的盯着大门口。
“左叔怎么坐的这么挺直,咱们将军可不是佛菩萨,没那么多规矩。”
舒阳进门打趣道,把手里的油纸包递了递。
“吃过了,我和刘海就着昨晚的鱼头汤底泡了馒头。”左大山连连摆手。
在家里猫冬早上都是不吃饭的,半晌午吃一顿稀的,天黑前一顿干的,就赶紧睡觉。
“那点儿东西怎么吃的饱,快尝尝这家的包子,等会儿还有活让你干呢。”
听到有活要干,左大山才接了油纸包,去厨房里吃,没活干他是绝对不会吃的,浪费粮食。
即便如此,左大山也只吃了个七分饱,就把剩下的包子放进锅里盖着,又喝了半壶热水灌满肚子。
前院里,舒阳听着耳边声音眉头一皱,快步走出院门,一只脚正消失在巷口拐角。
脚尖点地,纷纷扬扬的雪花急速流转,一身大红长袍飘然停在巷口拐角处。
正咬着牙拖人的老头,被突然出现的舒阳吓得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卫庙祝拖着祥林嫂是要做什么?她一动不动,莫不是你杀了她,谋财害命?”
舒阳黑着脸先发制人。
土地庙祝顿时瞪大眼睛说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亲眼见你伸手掏祥林嫂怀里的钱!”
土地庙祝涨红了脸,额上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那不是偷,只是看她昏倒替她保管……保管……不能算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