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欢醒的时候,祁曜君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她当然不是自己醒,是该吃早饭了,被腊雪她们叫醒的。
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由着她们给她更衣。
南星这时候才看到季月欢身上的红痕,有些自责。
等腊雪和冬霜出去布膳,她才红着眼睛道:
“小姐,皇上是不是又欺负您了?他昨晚带您去哪儿了?可吓死奴婢了!皇上怎么这样!”
季月欢一愣,随后安抚地朝南星笑笑,“没事,他带我出宫了,去了个很美的地方。”
真的很美,是个萤光和星光交织的世界,梦幻得不像现实。
“出、出宫?!”
南星惊讶,古往今来,哪儿有皇上偷摸带宫妃出宫的?
想着,南星脸色更难看了,“那他居然在宫外就欺负您!太过分了!”
她们家小姐在家里从来金尊玉贵的!皇上把小姐当什么了!
“他没有欺负我,也没人能欺负我。”
季月欢按了按眉心,一边起身一边无奈解释了一句:
“只是我需要,刚好他在,而已。”
她说完这话,便慢悠悠转去吃饭。
南星望着季月欢的背影有些愣神。
是她理解错了吗?
小姐说,只是她需要,刚好皇上在而已。
那要是……当时在的是旁人,也可以?
南星赶紧甩了甩脑袋,她怎么能这么想!肯定是她理解错了!
季月欢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不吃的话几个小姑娘会担心,所以勉勉强强吃了几口,又回去睡觉了。
“你们小主呢?”祁曜君又一次在无人通禀的情况下大步迈入倚翠轩,开口便是问几个正在前院独自忙活的婢女。
腊雪几人吓了一跳,忙回身行礼,闻言面面相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去而复返,而且这脸色……极为骇人。
“回禀皇上,小主刚用过早膳,已经歇下了。”
祁曜君看了看日头,已过辰时,才用过早膳,吃完又睡。
他冷着脸,“朕问你们,你们小主平日都做些什么!”
这下几人更是不敢开口。
“不说是吧?那朕来说!”
祁曜君目光森然地凝视着她们,“除了用膳便是睡觉,此前若不是要给皇后请安,她怕是一天十一个时辰都在睡!朕之前怎么说的?不许她睡那么长时间!你们都把朕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皇上恕罪!”
“可是皇上,小主平日困倦得很,不让小主歇着,小主也是靠在榻上打瞌睡,那样非常不舒服,奴婢们瞧着就心疼……”
“是啊皇上,之前太医不是也说了,小主的除了嗜睡外,身体也没有别的……”
“糊涂!”
祁曜君厉声呵斥,打断几个婢女的话,“你们以为让她这么睡下去就是对她好吗?你们会害死她!”
他现在满腔的怒火,他也不知道这股愤怒从何而来,总之从他得知季月欢有自寻短见的念头开始,他就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紧绷的弦彻底断掉。
尤其昌风说:
【她的状态很危险,跳下去时,没有丝毫犹豫。以及,她根本不会凫水,但面对搭救,她在反抗。】
不会凫水的人在濒临溺毙的状态下,挣扎求生是本能。
该是多么一心求死的人,才会凭借自己的死志去对抗本能?
祁曜君又想起了那双眼睛,她裹着侍卫的大衣,狼狈地被人扶至他跟前时,那双黑到不见天日的眼睛。
祁曜君蹲了下去,这次直接揪住南星的衣领:
“告诉朕,观星台的事情出了之后,你家小主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南星有点懵,皇上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她根本无从答起。
祁曜君干脆直白地吼了出来,“她是不是自戕过!说!”
他不会记错的,她当时的眼睛,和他去倚翠轩见她那日,一模一样。
南星呆了,冬霜和腊雪也呆了。
冬霜和南星是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被皇上给翻出来,腊雪则是完全没想过她们小主还做过这样的事情。
祁曜君看着三人的表情,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好好好,好得很,你们连这样的事情都敢瞒朕!真当朕不会杀了你们不成?!”
“你在吵什么?”季月欢打着哈欠走出来,眼角泛着困倦的泪花,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
祁曜君看她满眼茫然的样子,心头只觉得有只大手狠狠攥紧,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上去撕了她的冲动。
以前她不是吃就是睡,他还担心她是不是被人下了毒。
眼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是不想活,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所以放任自己睡下去,最好是能一睡不醒!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此前所有的不对劲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他总是从她的眼里看不到光,为什么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能在乎什么?!
他大步朝她走去,大概他的脸色过于骇人,南星总担心他下一秒就要对自家小姐动手了,壮着胆子上前阻拦。
祁曜君也没说叫人把她拖下去,只阴沉着脸,声线冷得有如实质:
“你若是想叫你主子活命,就给朕让开!”
南星欲张开的手臂一下顿住。
她或许自己不怕死,可皇上说的是小姐……
就是这一迟疑,祁曜君已经绕过她,走到季月欢跟前半步的地方停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昨夜冷宫,你是自己跳下去的,是不是?”
虽然已经从昌风那里知道真相,但他总要听她亲自说。
而几个婢女听到这话,俱是张大了嘴。
尤其南星,她倏地朝季月欢望过去,眼眶中顿时雾气弥漫。
“小、小姐?”
季月欢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应该除了那个黑衣人没人知道吧?难道那个黑衣人是祁曜君?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又被季月欢否认,不像,更何况昨晚她说是有人推自己下去的时候,他看起来分明相信了的。
“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