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昨晚烧掉那些画,祭拜的人,是季容棋。
【匠人送清风,辛苦为谁空。一朝功德满,驾鹤归月宫。月影霜华重,徒留四季冬。待君相逢日,当与人间同。】
所有一切都清晰起来。
那个给她送去清风和明月,又带走了她四季与人间的匠人,叫季容棋。
思绪翻涌间崔德海又唤了两声,他终于回神,翻身下床。
“更衣。”
其实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可惜,他还是一国之君,总不能误了朝政。
一早上又是听那帮老匹夫掰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祁曜君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礼部问起今年秋猎事宜。
秋猎。
倒是个热闹的去处,也不知她会不会骑射?
应该会的,季予阳的身手就很不错,不会也没关系,他可以教她。
嗯,就这么打定了主意,他叮嘱礼部今年务必好好办,这才退了朝。
下朝之后他连朝服都没换便直奔倚翠轩。
倚翠轩宫人吓了一跳,纷纷给他行礼。
她这儿多了这么多人,祁曜君乍一下还很不习惯。
他摆摆手,“平身,你们主子呢?”
腊雪和南星正扶着穿好衣服的季月欢出来,季月欢打了个哈欠,结果打到一半,一抬头就看到一身明黄长袍的祁曜君,她愣了愣,嘴巴就那么张着。
昨晚的事情她没忘。
小老头的忌日她不可能不祭拜,可她分明已经尽她所能地遮掩,怎么会想到祁曜君会深夜到访,还将她抓个现行?
其实她那会儿本该服个软,祁曜君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好好跟他求情他未必不会宽恕。
可昨天的日子太特殊了。
每年小老头的忌日,她的情绪就会失控,平日再怎么伪装,那两天都会彻底崩盘。
她当时被情绪左右了理智,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机,也驳斥了祁曜君作为皇帝的面子。
腊雪说,宫里不让祭拜亡者,一方面是不吉利,另一方面,也听说,是这样的行为会破坏龙脉,进而影响国运。
帝王最是迷信这个,关乎国运的事,季月欢想,不出意外,祁曜君这次应该不会再纵容她了。
她昨晚睡得晚,早上却意外醒得早。
忌日一过,她的理智便很快回归——她每年允许自己消沉那么一次,但新的一天太阳升起,她还要走下去。
不过那是以前,如今她不需要往前走了,如果祁曜君昨晚没有出现,那季月欢今天应该晒着太阳默默等死。
现在好了,她的等待快结束了,却也要把季家人害死了。
她睁眼后一直躺床上发呆,在想她还能怎么挽救。
还没想到办法呢,腊雪便来叫她起床了,原想着吃完饭不知道思路会不会顺一点,结果没想到祁曜君来这么早。
好家伙,穿这么正式,这就是诛九族的排面吗?
现在叫南星写信回去让季家人跑还来不来得及啊?
正胡思乱想间,祁曜君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在梦里看到那个破碎绝望的她,他就想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