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君的吻一点点放柔,从唇舌交缠到描摹她的唇形,又一点点辗转吻到她的颈侧。
季月欢能感觉到祁曜君的欲望。
她有点烦,因为明天五点就要出发。
更烦的是她发现自己也被勾起了欲望。
正想要不然破罐子破摔算了,让他要做赶紧,祁曜君却停了下来。
他抱着她,唇贴着她的耳侧,这个姿势其实很暧昧,亲昵到像是恋人的亲密相拥。
但她听到祁曜君近乎恍惚的呢喃:
“为什么?”
季月欢被吻得大脑有些发白,有点儿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空气又静了一会儿。
季月欢眼前又是一晃。
——这一次祁曜君找了座位坐了下来,而季月欢被他搂着坐到他的大腿上。
营帐内燃着烛火,不知道是烛火的光线太暖,还是祁曜君今晚喝了酒的关系,平日里冷峻坚毅的面部线条瞧着都柔和了许多。
“为什么不会欢迎朕?”
他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与此同时抬起手,戴着薄茧的手指抚过脸颊,她似乎在勾勒她的面庞,从脸颊,到唇形,到琼鼻,直到她的眉眼。
他很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
还是那么黑。
他的手停在她的眼角。
“这双眼睛里,似乎从来都没有朕,为什么?”
“季月欢,为什么……”
季月欢垂下眼帘,躲避祁曜君专注的眼神。
但祁曜君不允许她逃避,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她,“回答朕。”
季月欢叹了一口气,“祁曜君,你醉了……”
他可是帝王。
这些话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朕没醉。”
祁曜君毫不犹豫地驳斥她,他的手指又抚过她的眉,描摹她的眼,看她睫毛轻颤,眼中却毫无波澜。
她以为这双眼睛一直都那么黑。
但不是,他在梦里见过,见过这双眼睛亮过的样子。
那么漂亮,比夜里的月亮还要美,还要明亮。
可是那双眼睛里的光总是很短暂。
因为那个梦里,没有人珍惜这双眼睛。
没有人珍惜她。
他想把这双眼里的光找回来。
可是好像,没有办法。
从之前烧掉的那些画来看,她见过人间无数奇景;季家坐拥巧物阁,她也应当见识过无数珍宝;美人,歌舞,她更是不感兴趣,无论是中秋宴,还是今夜,那些舞姬的才艺都没能让她目光多停留半分。
她可以孤身涉险同刺客交涉,可以手起刀落夺去一个人的性命,可以徒手抓起蛇研究它的品种。
这个世间好像没有任何,能让她害怕,惊奇,或者惊艳的东西,他们之间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壁垒,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他是帝王,他坐拥这天下,可好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朝他望过来的时候,里头的荒芜似乎他穷极整个天下都填不满。
可分明有人说。
她爱他。
为此不惜舍弃一切,闯入这最不适合她的深宫。
她会在刺客伤他的时候救他,她会给她治伤,她把自己的武侯车都给了他,还记得给他猎兔子。
她爱他的本能还在,可为什么,那双眼睛里,没有他?
“季月欢,回答朕。”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双眼睛里重新有光。
要怎么样,才能在你的眼里,看到朕。